苏小冬自进了赵府便一直有陈杏花照顾,心里早将她当做了自己的姐姐一般,这些日子在山间担惊受怕吃尽了苦头,见到了陈杏花便像是见到了亲人,扑在她怀里委屈巴巴地掉了好些眼泪。
两人姐妹情深太过真挚,连引着陈杏花找来的农妇都忍不住抹起眼泪。只有宣宁抱胸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仔细打量着陈杏花的一颦一笑。
哭过一场,陈杏花扶着苏小冬站直了身子,替她理了理衣裳:“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去收拾收拾,我们这就回去。”
“回去哪里?”
陈杏花笑笑:“自然是回赵府。大公子听说你失足坠崖,派了全府的人连夜出来找你,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了一段日子,他又怕是下面的人不用心,特意让我也跟着出来一起寻你。”她朝苏小冬挑眉:“你可别辜负了大公子一番心意。”
苏小冬与赵轩不过见过两面,一回是赵昂去杂院挑人,赵轩陪着他同去,另一回便是她被赵昂扇了耳光哭着跑出去,被赵轩撞见,她实在想不明白,就这么蜻蜓点水地见了两回面,赵轩怎么就对她生出了“一番心意”了?
她下意识地扭头看了宣宁一眼,矢口否认:“杏花你别胡说!”
“我可没胡说,大公子觉得是二公子逼得你跳崖寻短见,已经把他在祠堂关了半个多月了。你想想,之前隔云居出了那么多事,哪个丫头是值得大公子大动肝火的?”
话越说越不成样子,苏小冬赶紧捂住陈杏花的嘴。
陈杏花扯下她的手,又接着劝她:“你就同我回去吧。大公子下了重赏,找到你的人赏银二十两。你本就没有同赵家签身契,若是你不想再待在赵府了,你至少让我领了赏钱,再走也不迟。”
苏小冬噘(*^▽^*)着嘴轻哼,玩笑道:“原来什么姐妹情深都骗人的,你不过是想拿我去骗赏钱。”
她这话本是句玩笑,却不想陈杏花脸色突然变得雪白,眼眶里又盈盈地闪起泪花。陈杏花抹了把眼泪,摇头道:“我见到你没事是真的高兴,我也是真的很珍惜我们之间的姐妹情分,我,我不是要骗你,我只是……”
“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苏小冬打断她,她拉住陈杏花的手,笑嘻嘻道,“我同你回去便是,我恰好也想问问赵昂,我同他无怨无仇,他为什么要害我。”
说罢,她又松开陈杏花的手,扭头去找宣宁。宣宁就站在柴房门外,一直冷眼看着她们,苏小冬转身回到他面前,有些抱歉地绞着手:“我本来想要再与你同行一段,照顾你直至你伤势痊愈的,可是现下我要先去一趟赵府,你……”
她本想问他,能不能再多等她两日,待她去帮陈杏花将赏银拿到手,问清楚赵昂害她的缘由,便回来找他。可转念又想,他们二人不过萍水相逢,便是暂时同行,最终要去的地方也不是一处,这段日子说是她在照顾宣宁,其实除了给他煮点红枣水,她也没帮上什么忙,反倒是连累他伤势一再反复,兴许宣宁早就恨不得她赶紧滚蛋了呢。
“不要去。”宣宁盯着她,目光澄澈。
“我最多只去两日,你愿不愿意等我两日?”
宣宁没有回答她,执意道:“不要去。”
“杏花很需要这笔钱,而且我也想问一问赵昂为什么要害我。”苏小冬并不是骄纵任性的人,只是下定了主要想要去做的事常常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的,“两日后,我会回到这里来找你,若你不愿意等我,我们便只能就此告别,你要按时服药按时换药,日后自己多加小心,不要再受那样重的伤了。”
宣宁一时有些生气。他鲜少救人,难得救回来了这么一个,竟然又要往龙潭虎穴里钻,果然是没有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白费那么多力气。陈杏花于苏小冬是故交,赵家两个公子更是同她斩不断理还乱,相比之下自己与苏小冬非亲非故,确实不必为她操心那么多,于是宣宁不再劝她,冷眼看着她和陈杏花相互搀扶着离开这处农家小院,连一声道别都懒得同苏小冬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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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看见赵家高耸的大门,苏小冬觉得恍如隔世。
确实是恍如隔世,如果没有宣宁,她现在应该是一抹游魂飘到赵家大门口来。以往她作为赵家的丫鬟,除了与主人家同行之外,是不能独自从大门进出的,而这一回,陈杏花不仅拉着她的手从大门跨了进去,大门两侧还站了两排家丁。
这阵势——她回京都时,府里所有人夹道相迎也不过如此。
她不过是摔了一次山崖,再次回到赵府,怎么便像是成了座上宾?跨进赵府大门,苏小冬便开始觉得古怪,她拉着陈杏花停住脚步,身后的大门适时地轰然关上。
“杏花,府里怎么变得这么古怪?”
陈杏花面色雪白,松开苏小冬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小冬,你别怪我,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如果我不把你带回来,他们便要带走我弟弟,我也是迫不得已,我,对不起,小冬。”
苏小冬一时不明白陈杏花在说什么,听得云里雾里,待要追问。赵轩身边的李叔已经赶来,插话进来:“苏姑娘回来了,大公子有请,您这边请。”
苏小冬跟着李叔走,陈杏花一路在后面跟着,却再也没说一句话。
李叔说是赵轩要她过去,领的路却不是赵轩住的金玉阁方向,越走越往赵府深处走去,最终领着她走进赵丰礼所住的青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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