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姨站在不远处的栏杆旁,怀里抱着她家养的一只狸花猫,狸花猫不老实,把过廊浮雪踩出好几串梅花印,看凌乱程度,应该经过了一阵和她一样的内心挣扎,才准许主人揪住它命运的后脊梁,把它抱起来。
黎簌脑子里缓慢地反应着......
哦,可能是猫跑上来,上来抓猫的。
以前黎簌对楼里的叔叔阿姨们很礼貌,见面打招呼,也会喂她家那只淘气的小狸花。
但她前些天听见了李阿姨和张阿姨议论靳睿、编排小羽阿姨。
甚至不难想象,当年小羽阿姨和靳睿的爸爸吵架时,这两位阿姨躲在人群里说了多少幸灾乐祸的闲话。
黎簌从李阿姨身边走过去,目不斜视,直接打开家门回家了。
姥爷还在客厅看电视,茶壶被她拿走了,用了个已经掉漆的搪瓷杯子沏了枸杞水,边喝边看。
黎簌脑子里还在转她那句不经大脑吐出来的傻话,姥爷和她说了什么,她都没过脑子,只打了个招呼,就灰溜溜钻回卧室了。
进屋扑在小床上,双腿乱蹬。
什么亲了又怎么样!
什么大不了你亲回来!
黎簌!你的脑子呢!
你脑子和赵兴旺互换了吗!
她可能确实和赵兴旺的脑子互换了,躺在床上脑袋里居然闪现出靳睿的唇形:
薄,气色好,小时候笑起来就唇红齿白,现在长大了更好看了......
黎簌啊!
你在想什么鬼东西!
这句口误,折腾得黎簌直接失眠了。第二天是被赵兴旺和楚一涵找上门的对话声吵醒的。
赵兴旺在客厅喝着黎簌姥爷煮好的藜麦粥,楚一涵则直接钻进了黎簌卧室,掀开被子咯吱她:“簌啊,起床吃饭啦,怎么今天这么懒?”
黎簌没睡好,没什么精神,打了个呵欠,才问:“几点了?”
“快10点啦!”
外面雪没停,楚一涵把冻得冰凉的手往她颈窝里塞,“快起快起。”
黎簌被冰得一激灵,尖叫着,整个人往床里面缩。
调皮成功,楚一涵哈哈大笑,笑完又小声问她:“你昨天给我发信息啦,是不是心情不好?我昨天陪我妈妈洗澡去了,磨蹭一个多小时才回来,后来给你回信息你就没理我了,生气啦?”
黎簌煮完橘皮水就去了靳睿家,一直没再看手机:“我在靳......”
突然有点难以启齿,又怕闺蜜误会,她隐去地点,只解释说自己没看见。
刷牙时,听见赵兴旺在客厅大声和黎簌的姥爷说:“这藜麦真是好吃,上次炒饭没吃出来,煮粥好像挺清香,比大米粥好吃,我得再盛一碗。”
听见赵兴旺说姥爷用藜麦煮了粥,黎簌着急了,嘴里的牙膏沫子一吐:“赵兴旺,你少吃,给我留点!”
黎麦粥确实好喝。
真好喝,妈妈寄回来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但喝着粥时,黎簌又想到昨晚她对人家靳睿说,让他亲回来。
因为场景相似,她甚至想起那年她坐在早餐桌上,明明头上肿着的包涂了药膏,还不老实,非常嘚瑟地和大人们炫耀:“我昨天晚上,亲了靳睿一口!”
有长辈逗她,哎呦,这小丫头不老实,怎么还亲人家,不知羞。
大人们哄笑着,问她,亲哪了?
她当时理直气壮,挺着胸脯说:“亲嘴了!”
往事不堪回首,黎簌被粥呛到,咳得差点去世。
等咳嗽缓解,她才纳闷地盯着电视里的养生频道问:“我姥爷呢?没在家?”
“好像去隔壁找睿总去了,好像是叫他过来吃饭吧。”
“......咳!咳咳咳!咳咳咳!”
楚一涵一阵惊呼,拍着黎簌后背:“簌,你可慢点!是不是又呛到了?喝不喝水?”
另一边,靳睿其实早已经吃过早饭,照顾陈羽的十年里,他更习惯早起。
黎建国坐在靳睿家里,往四周看了一圈,确定靳睿没有什么短缺的东西,才叹了一声,开口有些苦涩:“小睿,黎簌昨天是不是找你聊她妈妈的事儿了?”
“说了一些。”
“这些天啊,我就看她不开心。也亏着这孩子心大,要是个心思细腻的小姑娘,早闹起来了。也好在她有你们这些朋友陪着,没那个闲工夫自己乱想。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黎建国说这些时,好像忽然苍老。
他布满皱纹的手不安地握住水杯,并不是想要喝水,只是想要抓住些什么,“昨晚她回去,好像心情也不好,进门心不在焉似的,都没和我说话。”
顿了顿,老人又细细询问:“黎簌昨天哭了么?”
“没哭。”
黎簌有那么伤心?
这靳睿倒是没看出来。
昨晚刚过来时是有点蔫,强装欢快似的。
聊着聊着瞧她心情好不少,看雪时挺兴奋的,和他互呛时更是眼睛发亮。
要说走的时候有什么不愉快,那多半也是他逗她那句“便宜不能让你占两次”,把小姑娘惹毛了。
心里指不定怎么骂他呢。
“今早晨我碰见楼下小李,小李还说昨天黎簌晚上看见她,连招呼都没和她打。以前都是李阿姨李阿姨地叫着的......”黎建国不安地说。
靳睿想了想:“也许是不喜欢楼下李红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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