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也拉不动。
李桑急了,站起来踢他一脚:“赶紧起来。”
“你干嘛”,陆风急躁地喊出声。
李桑没理他,大家的心情都糟透了。
章家明站起来,把安安也拉了起来,对着大伙说:“都回去吧,回宿舍清理休息下。一会儿我去派出所看看张哥那边什么情况,下午回来再和你们说。”
“我也去。”安安在他身边说。
章家明看看她,想想还是点了头。
下午,章家明和安安在派出所见到了张哥,大概知道了起火的原因。最先是风机着了火,多半是因为短路之类的问题,引燃了油污。火势很快,等到他发现时,整个厨房房顶都烧了起来。在派出所见到张哥时,他比上午冷静了很多,只是情绪依然很低落,说了一会儿话便让他俩赶紧回学校,不要再为了饭店的事情费心,只说等事故有了认定,他就可以回去了。
从派出所出来后,章家明带着安安去吃饭。中午清理完一身的尘垢后就直接去了派出所,当时也着实没什么胃口吃饭。
“张记是不是就没了?”安安还是没胃口,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章家明把她刚吃了几口的饭拿过去,用勺子拨出一些,又夹了些菜放进碗里,递回去时柔声说:“把这些吃完。”
安安叹口气:“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好在没伤到人。”章家明看着她说,“不过,张哥这次确实是元气大伤了。”
“嗯,不知道他取了多少钱放在饭店。而且,两边的店也得赔偿吧。”安安想了想又问:“他老婆到底是什么病,你知道吗?”
“胃癌”,章家明低低说。
安安一时无语。
原来,好好的一切,都是可以说变就变的。阅历尚浅的她,这会儿对“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有了真切的体会。
她把碗里的饭坚持吃完了。两人回学校的路上,安安问:“谁在医院照顾张哥老婆啊?”
“应该是家里的一个亲戚,好像是她妹妹,之前听张哥提过。”章家明也情绪不高,边走边答着。
“哎呀”,安安突然又想起什么。
“怎么了?”他问。
“你车呢?上午好像没看到。”安安这时候才想起那辆一直停在张记的摩托车。
章家明也才想起这茬儿:“可能被张哥停在别处了,他最近医院饭店和家里几头跑,我让他用着了,方便一点。”
安安点点头,又继续走路。
“安安”,章家明停了脚步,拉住她的手,在手心里摩挲着,“今天,害怕了吧。”
“嗯”,安安轻轻点着头。
“当时我是看靠近门口的火势没有里面重,想着把衣服都打湿了进去,应该有机会到柜台拿出钱来。”
“怎么不重了,你没看到当时烧成什么样了吗?根本进不去,进去也……”安安抬眼,有点急,眼里蒙上一层水雾。
“对不起,我错了”,他握紧了她的手。
“不用道歉,我就是有点……害怕。”看他认真的样子,她有点不忍心,“我知道你是想帮张哥。”
“嗯,最近在他店里帮忙,感觉他一下老了不少。和我说,不知道媳妇儿能不能闯过这关,家里的积蓄这两次住院花了不少,这次手术的钱还从亲戚那凑了一些。这下,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他也轻轻叹了口气。
两人第一次一路无话地走回了学校。
“一会儿干嘛?”他在宿舍楼底下问她。
“就在宿舍待着吧”,她有点无力。
“嗯,别再想张记的事儿了”,他说,“我一会儿想回趟顺城,明天下午回来。”
“怎么突然想回去?”不知道为什么,安安这会儿特别不想让他离开。
他见她反常地在学校里就抓着他的袖口,一脸紧张:“要么你和我一起?”
安安忙不迭地点头。
“那你带上书”,楼梯口分开时,他在身后嘱咐。
两人简单收拾了下,赶了傍晚的火车,晚上快十点才到了五爷爷家。
第二天上午,章家明去了武馆,留了安安在五爷爷家里做功课。五爷爷家还是老样子,小而陈旧,但却让安安莫名就有家的感觉,一个人待着也很安稳,真的定下心来把周末要做的卷子都做好了,还背了计划这两天要背掉的历史和政治。
下午回学校的火车上,人不是很多。安安对顺城和县城间往来的火车早就不陌生了,只是春天里还是第一次坐,和他一起,这回也是第一次。
四个人的座位上,只坐了他们两个,面对面聊着天。绿皮火车依然是站站停,汽笛声鸣响在春日的山谷和村庄之间。火车咣当咣当的声音把时光无限拉长,一切都慢了下来。车外有远山,绿意时浓时淡,山谷里还没有太多的花,近处的铁轨旁倒是时常有黄色的野花,一簇簇的,开得正艳。杨树、柳树的枝条四下延展,递送着浓浓春意。
路过一片田野,有群孩子在空阔的田地里撒欢,你追我赶。盈盈笑语,似乎就响在耳边。简单的世界里,他们撒了野地狂奔,天高地阔,似乎跑多快都跑不到世界的尽头,所以脚下像生了风,只是一直向前跑,摔倒了也不知道疼,爬起来继续一路踏风狂奔。
窗外的美好,让安安依然有些愁闷的情绪淡去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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