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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家明把剥好的橘子递给她:“想什么呢?”
    她接过橘子:“刚才那些孩子真开心。”吃了一口,问他:“你这次回来是有事儿吧,办好了吗?”
    “嗯”,他犹豫了下,还是决定不瞒她,“一是张记着火,突然有点担心武馆,想回来看看”,他说着话拿出一张银行卡,“二是,拿了这个,之前放在五爷爷那,里面的钱想先拿给张哥应应急,只是饭店还好说,可她媳妇儿的手术再不做,恐怕就……”他没说完,但安安知道他的意思。
    “那你怎么办?”她问。
    “我怎么都好说,或者留点生活费也可以。”
    安安有点难过,眼里不争气地有了泪意。生活对他好像太沉重了,他本应像刚才那些田里的孩子一样,在这个轻松的世界上任意驰骋,撒欢狂奔。就像学校里绝大多数男孩子一样,他们被父母捧在手心上,十六七岁的年纪里只有肆意和张狂。可他不是,他隐忍、他克制、他被不适宜的生活感层层包裹,总是诸多挂碍。父母尚在,却偏偏没有一个家,没人为他披荆斩棘,基本的关心也给得艰难又或者带着条件,甚至没有起码的关注。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境况下,他却依然保留着那颗干净、善意的心,周身游走着温暖,那是花了多少气力才留住的呢?
    想到这些,她就透不过气。眼泪打湿了眼眶,珠子般滚落。
    他向前倾了倾身子,把她眼泪一点点擦掉,声音和手上动作一样温柔:“怎么了?没你想的那么糟。别哭了,你一哭,我就慌。”
    安安抽了抽鼻子,不想陷进这种情绪里。她想起第一次在食堂看见他笑的样子,像夏日的太阳,明晃晃的。她也想像他一样,纵使生活些许沉重,依然不疾不缓、不怨不艾,勇敢前行。
    她抽抽鼻子:“你慌什么?”
    他从对面坐到她身边,胳膊轻搭在她的腰上,把她往自己身边揽了揽:“我啊,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你哭。偏偏你就是个小哭包,眼泪说来就来。”
    安安抽噎着笑:“好久没听你这么叫我了。”
    他转头看她,也跟着她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你怎么这么磨人?”
    “章家明”,她认真地盯着他眼睛看, “我会永远对你好的。”
    他唇角不受控的勾起:“学霸的思维都这么跳跃的吗?”
    “我说真的呢”,安安不满地推他。
    他把手臂紧了紧:“我知道,放心啊,我好着呢。”然后也认真起来,“安安,我不想让你哭,尤其不想让你为我哭。想让你永远开开心心的,知不知道?”
    安安没说话,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半晌,他轻声问:“亲一下,行不行?”
    安安轻笑:“不行,火车上呢。”
    身边的人把头轻轻动了动,蹭着她的头发:“那欠着,还时加利息啊。”
    火车慢悠悠地进了隧道,视线里一瞬变暗。安安抬头,唇瓣轻轻覆上他的侧脸。起身时轻声说:“从不欠债。”
    黑暗中他扣住她的后脑,重重地吻上了她。安安始料未及,他的气息在黑暗中铺天盖地的袭来,让她有了一瞬的眩晕,手僵硬地支在他胸口。
    一线光亮从隧道前方透进来时,他才意犹未尽的松开她,一瞬不瞬地盯着红了脸的小姑娘:“你那个,只能算利息。”
    第58章 十八岁才能说的话
    暮色徐徐洒下,火车依然缓缓行驶在田野间。
    安安靠在他肩上,数窗外的电线杆。
    数到第五十六根时,她轻声问:“你妈妈和你……还是没有联系吗?”
    “嗯”,他看了眼窗外。电线杆一根根和他们的视线擦过,奔向后方。
    “你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你上次是不是把话说重了?”
    这好像还是他们第一次坦然地聊起陈雅荣。
    “还是等有机会见面的吧”,他说,“打电话不太知道说什么。”
    见安安没说话,他转头和她说:“以前也时常是大半年见不到他们一次,早都习惯了。不是因为你才这样的。别瞎琢磨,听到没?”
    “嗯”,安安起身点点头。
    “靠过来,继续数”,他酒窝里盛着笑,一下就暖到了她心窝里。
    她乖顺地靠过去:“刚才数到多少了?”
    “五十六。”
    “哦,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
    车窗上渐渐映上两人的轮廓,慢浅的时光一丝丝、一缕缕渗入两人的记忆深处。纵使有些或浓或淡的苦楚缠绕,终是抵不过这细水流年里彼此给予的温暖。
    慢慢地、静静地。
    车程如此,心亦如此。
    火车终于停靠时,安安说:“都不想下车了。”
    他捏她鼻头:“小傻瓜。”
    一个周末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又仿佛一个刹那那么短。篮球赛没有分出胜负,不知还有没有下一次的机会,再赛一场。
    回去后,章家明和张哥之间的事儿,他都没再让她过问,让她专心学习,别的都不用她管。月底便是期中考试,除了宋欣的成绩下滑,大家都保持得不错,陆风还冲破千年老二的魔咒,坐上了年级第一的宝座。
    那天,高一是午饭后出的成绩,比高二早了一些,陆风看了年级榜后一路上楼冲刺到了高二一班的门口,拼命冲安安招手,半天才喊出她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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