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铭心看了着窗外浓黑的夜色和稀疏的星星,转过头来又看向纯白色挂着白炽灯的屋顶,有些绝望的用手捂住眼睛。
他对发烧被送到医院来这件事情没什么感觉,毕竟大家都是人,谁都要生病的。可是他一个大老爷们被人背着下楼送进医院这件事情就很尴尬了,贺白不可能背着他走楼梯,从审讯室到停车场,曲铭心不想去数大概能有多少人看见自己倒在属下背上烧的不省人事的样子。
太丢人了,太尴尬了,太窒息了。
他以后在市局可怎么混啊。
曲铭心用手捂着脸,喉咙里发出低沉而绝望的叹息。
嗯醒了?
曲铭心的动作惊醒了睡在他手边的贺白,他揉了揉额头,眼神变得清明起来。他没管曲铭心这鸵鸟一般的作态,站起身来伸手去摸了摸曲铭心额头的温度。
入手温度还有些偏热,但比起晚上他在审讯室看到的曲铭心来说已经好多了。
贺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时自己的心情,他在审完孟庆年之后曲铭心没有进来做最后的补充总结,那时他就隐约觉得不对劲。他离开审讯室后发现走廊里也没有人,于是推门走进监控室,发现曲铭心趴在桌子上。
那双一直以来都时刻酝酿着坏笑和歪点子的眼睛紧闭着,健康的小麦色的皮肤有些发白,额头上挂着几滴冷汗。那张总是说不出什么好话的嘴现在也紧抿着,他唇色苍白,因为缺水而显得有些干燥,与往日那副健康活泼的样子大相径庭。
他呼吸微弱,眉头紧皱着,不怎么舒服的趴在监控室的桌子上,身体还因为寒冷和难受微微发着抖。
贺白看到曲铭心的样子时,毫不夸张的说,他被吓到了。
他在面对上次那个足够把他炸成肉酱的炸弹时都相当泰然,悠闲的态度反而显得拆弹人员惊慌。但这次看到趴在桌子上的曲铭心时,恐惧先理智一步占据了他的大脑,夺走了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冷静,让他下意识的停在门口,被过去带来的犹豫拉扯。
片刻后,他才很轻的走过去。
他干了件蠢事,他先是探了探曲铭心的呼吸,确认曲铭心的确还好好地活着后,才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凑在他耳边喊他。
曲铭心在半是睡眠半是昏迷的情况下没有回答他,而是非常准确的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埋头在他的胸腹间,继续昏睡着。
贺白有些无奈了,他在想这人怎么睡着了都还这么磨人不要脸。他摸了摸曲铭心的额头,温度比他离开前高了很多,已经彻底烧了起来。而贺白看着这个抱着他的腰不松手还时不时蹭一下的流氓,想了想,拽开他的手,把他背了起来。
第95章
他背着曲铭心十分招摇的从监控室离开,一路上收到不少人投来的惊恐的注目礼,而贺白用一如既往礼貌的笑容和平静的目光回视他们,简单的解释道:曲处长发烧昏迷了。
贺白就这样背着曲铭心坐电梯到一层,然后在同事们惊恐的目光中泰然自若的走了出去,把曲铭心放到车后座上让他躺好后,才发动车子带着他来了省立医院。
而没等贺白离开市局五分钟,特侦处处长曲铭心因为发烧昏迷而被人背着离开的消息就传遍了全市局,就连坐在最顶楼办公室的罗培风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一时间坐在办公室里感慨良多。
我真是应该谢谢你没直接在市局打120。曲铭心坐在床上,捂着额头,听贺白简单介绍过事情经过后,欲哭无泪的评论道。
他这两年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光辉伟大的形象,就因为一场发烧,从此荡然无存。
一想到今后他跟别人打完招呼之后对方都会脑补他虚弱无力被人背着离开市局的样子,曲铭心就觉得人生无望。
贺白知道他心里在纠结什么,想笑又不想让曲铭心看到,于是拿过床头放着的苹果和水果刀,低下头安静的削苹果。
咦,你买的苹果吗?曲铭心纠结完毕,看到贺白削苹果,顿时惊讶。
两个大老爷们平时没什么养生营养之类的概念,平常吃饭挑方便的,忙起来一两顿不吃也常有的事。他们很少买水果,也没什么吃水果的想法,偶尔买也是正好看见了感觉挺好吃才买。同居半年多了,曲铭心第一次看见贺白对水果下手。
医生给的。贺白把刚才医生的话重复了一遍:王医生看见您老人家都发烧进医院了,专门拿了好几个过来,说让我们补充补充维生素,别天天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曲铭心嘴角抽了抽,再一次捂住脸叹了口气。
叹完气,曲铭心放下手,专心致志的盯着贺白手里的刀子和苹果,目光火热。
贺白的手很好看,手指也有力,他平时拿枪的时候手就很好看,但曲铭心始终觉得贺白还是拿刀的时候手才最好看,不管是菜刀水果刀还是什么刀。
手上有劲儿技术还娴熟的人在削苹果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在看表演的感觉,他们削出来的苹果皮薄而均匀,动作简洁而迅速。手腕因为用力,会有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手筋顺着手指的动作一突一突的,而那修长干净的手指轻松的握着刀,转动着苹果,实在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贺白在曲铭心露骨热切的视线中平静的削完一个苹果,他把均匀且没断的苹果皮扔到病床旁的垃圾桶里,然后把苹果递给曲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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