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处长往病床上一倚,双手摊开放在腿上,相当不要脸的张开嘴,一脸猥琐的对贺白:啊~
贺白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怎么?曲铭心对自己的流氓行为没有任何自觉,他倚着病床理直气壮的质问贺白:我是病人诶,怎么可以让病人自己啃苹果。
贺白那一瞬间想把苹果直接塞进曲铭心那张向来吐不出象牙的嘴里。
但那一瞬间过后,贺白无法控制的回想起今天晚上在市局的监控室里看到的那副光景。
向来无坚不摧无往不胜的男人虚弱的趴在桌子上,冷汗挂满了额头,嘴唇苍白而干燥,眼睛紧闭着,呼吸微弱到不可查觉。曾经如神祗般完美而强大的男人露出了自己脆弱无力的一面,仿佛随时都会离他而去,那一瞬间于贺白来说,只有刺骨的恐惧与深深的无力感。
曲铭心偶尔会在目光中透露出一种孤独感,不是那种因为没人理解无人陪伴而感到的孤独,而是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留念也没有任何热情的独立感。
他以热情洋溢情感丰富的样子游走于城市中间,时而开怀大笑时而勃然大怒,他活的鲜活而有力,然而每到夜晚,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开车着大开着窗户穿过安静的城市时,曲铭心的眼睛总是漆黑一片,深不见底,唯有孤独感攀附着他张扬的向外生长,将他与这世界隔离开来。
城市的风在曲铭心的指缝穿过,没有留下任何踪迹,就像他数次穿过这座城市,穿过这繁华热闹的人世间,却从不打算留在这里。
最初贺白以为曲铭心在面对危险时的冷静与沉稳是因为他勇敢,直到后来他读懂了曲铭心的眼神。
这种眼神在贺白与曲铭心初相识的时候时常看到,直到他们渐渐变得亲密起来,曲铭心身上这种颓然的隔阂才渐渐消失。
但不可否认的是,贺白始终都在仔细观察着曲铭心,观察他何时会卸掉外表的伪装,担心他是不是有一天真的会像他以为的那样消失。
从炸弹案后,贺白便一直将这样隐蔽的担忧藏在心底,不敢言说的情绪愈发积蓄膨胀,直到今天他看到了烧得昏迷的曲铭心。
胀满的气球轰然爆炸,他被吓得僵在原地,满脑子都是愚蠢的想法来回循环。
贺白低头轻轻叹了口气,他把拿着苹果的那只手收回来,很认真的用刀削了一块苹果下来,用刀插着往前递到曲铭心嘴边。
啊张嘴啊曲处长。贺白举着苹果,看着目瞪口呆活像见了鬼似的曲铭心,语气极尽温柔的说道。
曲铭心咽了下口水,傻愣愣的盯着贺白,机械的张开了嘴。
贺白于是把苹果放进他嘴里。
曲铭心于是闭上嘴巴机械的嚼一嚼咽下去,等他咽下去后,新的一块苹果又递到了他嘴边。
这下轮到曲铭心惶恐了。
贺白在外以斯文好脾气的形象示人,但面对曲铭心的时候或多或少会露出些本性来,他其实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也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他不愿意干的事情跪下来求他也没用,希望他主动变得更温柔一些更是做梦。
所以曲铭心看着面前贺白温柔的笑脸,看着他削得大小适中的苹果,战战兢兢地一边吃一边防备着贺白直接拿着水果刀捅过来。
但直到他吃完这个苹果,贺白都没什么别的动作。
他们吃完苹果后王医生就来了,他给曲铭心测了测体温,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曲铭心发烧发的来得快去得也快,烧起来的时候直接烧到40度,但是睡了三四个小时后,体温就已经降了下来,回到了正常水平。
身体素质不错,小伙子。王医生拍了拍曲铭心的肩膀,想了想嘱咐道:但是也不能仗着身体好就乱来,平时一定要注意饮食规律,补充营养,别以为自己还是20来岁的年轻小伙子哈。
曲铭心一脸便秘的笑着答应下来,贺白送走医生后绷不住了,趴在病床旁低声笑了出来。
人到中年,万事不顺。
曲铭心无语的望着医院雪白的天花板,默默在心里抹了把眼泪。
他们都不喜欢在医院里过夜,所以虽然已经快要凌晨,曲铭心拔针后还是决定回家睡觉。
曲铭心本来还想问问王营那边的进度怎么样了,录音恢复好了没,孟庆年和李连湖的伤治没治,结果他刚拿出手机来,就被贺白眼疾手快的夺了过去。
说好了今天晚上好好休息。贺白笑着,当着曲铭心的面把他的手机关机。
行吧。曲铭心没有挣扎,乖顺的应了下来。反正打他的电话打不通还是要给贺白打电话,都是一样的事儿。
三名犯罪嫌疑人中的两人都已经落网并且招供,案件经过清晰明了,仅剩的一个王营没有手机,所有的银行卡都被冻结,通缉令已经下发到各个基层派出所,各大火车站飞机场高速入口也拿到了通缉令核对离城旅客,按理来说王营已经无处可逃。
晚上睡觉前曲铭心还在想,可能他刚闭上眼睛姜植的电话就会打过来,通知他抓住王营了。
然而出乎曲铭心预料的是,他这一觉安稳的睡到了天亮,整整一夜他和贺白都没有收到姜植的联系,这证明着他们还是没有进展,还没有抓到王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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