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所有的动作顿时一僵,他忽然摇头一笑,似乎是对自己这般难得的考虑不周全而发笑。
于是这一瞬间,笑容点亮了他整张苍白的脸。
见愁的整颗心,也忽然颤了一下……
多熟悉啊。
她眨了眨眼,似乎觉得眼睛底下藏了什么东西,又像是在思考什么。
最终,见愁也轻声一笑,如同叹息一般:“生儿育女……”
缓缓闭上眼,夜,还有这样、这样长。
……
昆吾主峰之外,所有还看着木门之上场景的人,顿时都一头雾水起来。
“那是什么地方啊?”
“那个又是谁?”
“太模糊了……看不清啊。”
细碎的议论声在云海广场的四周响起。
横虚真人没有说话。
扶道山人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表情注视着那那一扇木门,那一扇见愁走入的木门。
“见愁丫头啊……”
“担心了?”
听见他这一声,横虚真人终于开口问道。
扶道山人看他一眼,冷哼了一声:“只怕最担心的人不是我。”
话中有话。
不是他所熟悉的扶道。
可他们……的确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生疏了。
横虚真人没有回话,只将目光投向了那十丈高的巨门之上,一片模糊的月亮,像是镶嵌着毛边,江水上飘着渔火与行船,都在影影绰绰之间。
所有外间人都只能看见上面像是被水雾蒙着的画面,一点也不清晰,也只能隐约从这些画面上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他们遇到了怎样的人。
而见愁,站在这小船上。
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名身材颀长的男子,人人都能看见他的身影,却少有人可以猜测他的身份。
只有昆吾门中少数几个人,感觉出了一种隐约的熟悉,可又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如今风头正劲的崖山新一辈第一人,怎么会与昆吾近几年最天才的真传弟子谢不臣,有什么交集呢?
或许……
见愁看见的是未来?
下方横虚真人座下第三弟子吴端,不由有些困惑地皱起了眉头。
接触过谢不臣的人,或许有那么一点隐约的感觉,但没接触过他的人,自然无从猜测起来。
打从一开始,他们就在关注见愁了。
毕竟,同样一扇是非因果门,别人的门可没有见愁这一扇“触目惊心”。
在恐怖剑痕出现的刹那,全场的目光便差不多都奔着见愁那边去了。
只是没想到,第三试并不像是在空海之中一样,能清晰地看见里面所有的场景。
入试者进入门后的场景,通通变得模糊,也许是扶道山人不想让这些新一辈之中弟子的弱点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于情于理都能讲得通。
但越是这样半遮半掩,越是勾起人们的兴致。
就像是此刻,所有人都忍不住要在心里想:这一位新近两年才成为崖山大师伯的女修,到底拥有怎样的内心世界,又经历过什么,那个握住了她手的男人又是谁?
偏偏,久久没有更多的发展。
不少人也在看其他人的情况。
六个入试者进入六扇是非因果门,却展现给了所有人截然不同的画面。
东北,左流。
手腕上缠着的一丈龙筋已经直接化作了一条蛟龙腾跃出去,投入万丈虚空之中。
左流的手上还拿着那蓝皮簿子,嘴里还叼着一杆快要秃了的毛笔,这会儿有点一头雾水,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好的幻身呢?
他迷惘地眨了眨眼。
刚想要继续往前走,便忽然发现自己眼前冒出一片又一片金光,金光之中夹杂着一缕又一缕幽暗的墨气,一下抽离了出来。
“哎哎哎这什么鬼东西!”
幽暗的墨气,简直像是一缕又一缕森然的鬼气。
左流胆子不大,只一瞬间就差点被吓趴了,可下一刻,他就瞪大了眼睛:“我的姥姥!”
一缕墨气从他的蓝皮簿子上飞出来,凝聚到了虚空之中,霎时间便化作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而且,还是一个左流见过的人!
白发苍苍的老头儿,不苟言笑,却偏偏有红色的酒糟鼻,看上去发际线还高得很,只怕是离秃不远。
只在看见这人的第一眼,左流就认了出来:“望江阁的护法长老张鸣前辈,我崇拜的第六千八百九十六个人!”
“咻。”
又一道墨气飞了出去,蓝皮簿子上的名字消失不见。
这一次,凝聚而出的是一个穿着一身素色道袍的道姑,有些微胖,看上去有一股怨妇的气质,不很好相处。
左流再次脱口而出:“天雪楼的芙蓉仙子!我崇拜的第九千九百七十五个人!”
……
一道一道墨气飞出,一个又一个的名字消失,一位又一位活生生的修士出现……
只在几个呼吸之间,整个虚空之中,像是排了无数泥塑木偶的神殿一样,出现了无数表情形态完全不一样的人,他们都是在左流死缠烂打之后,勉强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了他蓝皮簿子上的人,都是左流崇拜到了极点的人!
“幻身,你们就是我的幻身对不对!”
环视一眼,密密麻麻都是人,少说也有上百修士的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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