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焕缴械一般叹气,最后还是无奈低头笑了笑,“幸好奥运会不是比谁会说话。”奇怪,他笑出来后居然真的轻松许多,神经也不像刚才那样紧绷。
“感觉好点了?”安德里安笑着问。
何焕愣了一下,下意识说道:“谢谢了。”
“我真的没有骗你,多说说话有好处的。虽然我不希望你这次在最后像埃文斯那样搞个绝地反杀超过我,不过你太紧绷搞得奥运会死气沉沉也太没劲了。”安德里安笑纳何焕的道谢,调头滑走到一半又转身说道,“一起加油吧。”
他尾音轻松得就像他们只是要参加什么商演,哪像在奥运赛场说得?何焕明白,自己心态不如安德里安,这方面也不知道能不能像技术一样调整进步。
合乐结束,何焕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成明赫挨揍之后似乎心情也好多了,就连晚上吃饭时都比刚来奥运村时吃得要多。宋心愉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了,但看到大家都缓解大赛情绪,还是放心不少。
只是一夜过去,第二天男子单人滑自由滑的比赛日,这两个人又都是绷得很紧的表情,闷头听着配乐,宋心愉本来也有点紧张,然而在前面选手登场后,她听着时不时传来的赛场的音乐和观众的掌声,反而回想起当年她做选手时的样子,紧张变成遗憾化生的不甘,她深吸一口气,沉着得想对两个孩子说点什么。
但她意识到,这个时候说什么并没什么意义,她真正需要告诉他们的话,只能在上场前说。
当地时间的晚上八点,男子单人滑进行到了最后一组。
奥运会从来都会将最有收受率最受钟爱的项目安排在黄金时间,花样滑冰男子单人滑最后一组的较量常年占据这个时间段,也常年盘踞冬奥会收视第一的宝座。
最后一组的六分钟练习开始,选手们鱼贯入场,现场司仪用奥运会官方语言法语和英语再加上举办地语言日语,按照即将登场的顺序依次介绍选手们。
“安德里安·瓦维洛维奇·巴拉莱卡,俄罗斯,欧锦赛冠军……”
“尹棠,中国,四大洲赛冠军……”
“成明赫,韩国,大奖赛总决赛冠军……”
“埃文斯·埃利斯,加拿大,世界冠军,卫冕奥运冠军……”
“何焕,中国,世界冠军……”
包揽近两年世界全部冠军头衔的选手汇聚四年一次冬奥会男子单人滑最后一组,六分钟后,他们将向人生最重要的一枚金牌发起进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不见不散!
第55章 .55
安德里安出场时其他选手正在退场, 终于,何焕在他脸上也看到类似紧张的紧绷感,原来人人在冬奥会面前都是平等的。
场馆顶灯淋下的光在乳白色冰面上折射出熠熠明光, 冰上转眼就只剩安德里安一个人, 他低着头滑转两圈, 来到吉乌斯教练面前。
“姐姐,我们现在在奥运会的场馆, 在这里,我可不可以期望一句真实的话。”
他没有笑,吉乌斯教练点点头,“问你想问的话。”
“你真的觉得, 我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男单花滑选手吗?”
吉乌斯教练低头笑了, “你果然还是很在意这件事, 我那天不该叫你看那场四大洲赛的。”
安德里安的眼中没有笑意,“那场比赛,何焕出场时你看他的眼神……你的这种目光我只在小时候看过一次,是你在看盖佐合乐的时候, 那时候我只以为,他是你第一个学生,你当然要更在意他, 但直到三年前我才明白这个眼神的意义, 你从没有这样看过我, 因为在你心中, 我并不是同时代最优秀的选手, 你的这种瞩目和无声的赞赏,只会给予最强者。”
“那就做到最强。”他的话没有让吉乌斯教练有任何波动,她一如既往的平静和温柔, 然而语调却悄然扬高,“你要知道最重要的一点,我比你都希望自己会用你说的这种目光去注视你。”
安德里安愣住了,他看着教练许久,看到肩膀都有些轻轻战栗。
最后,他还是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歪了歪头,没抹发胶的头发自然而然垂顺过耳畔,乖巧得难以置信,“这就是我愿意跟在姐姐身边的原因,我希望活成姐姐这样的人,变成姐姐期待的冠军。”
吉乌斯希望安德里安滑走前没看见自己眼角的闪光,毕竟他们都不希望让彼此失望。
倒计时即将结束前,音乐开始,背对裁判席正方向站好的安德里安转过身,轻轻合着音乐顿挫的铜管器乐和声打了个响指。
按照以往的节目,安德里安从来都衣妆楚楚,而他不那么打扮精致的时候,的确像个真正的流浪艺术家,落拓的英姿看上去十分潇洒,也没有庸俗的颓废。
就像他自由滑所选的普契尼的《波西米亚人》有个流传更广的别名:《艺术家的生涯》。
波西米亚人是一个文化符号,形容崇尚自由和艺术,反抗主流社会价值观的艺术家们。总是身无分文的安德里安可能真的很适合这个主题。他也确实像个冰上的反叛者、挑战者,横空出世后挑战所有已成功选手的权威,用自己的方式诠释花样滑冰,尽管他滑得是最传统的曲目,但在他之前,选择芭蕾舞剧配乐的选手大多重新编排将芭蕾动作化用在冰上。安德里安正相反,他将冰上的技术动作融入芭蕾舞,开流派之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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