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作太大, 掀起的被子打掉床边的空调遥控器, 何焕捡起来后发现上面的温度, 叹气说道:“你关了空调才会感觉有点冷, 打开就好了。”说完启动空调。
虚惊一场, 尹棠顿时觉得十分没面子,他脑筋转得快,在何焕回自己床上前立刻转移话题, “你自己还不是紧张得没睡!”
何焕的背影一顿,但也只是很短暂的僵滞,很快,他就把自己塞回被窝,一言不发关掉壁灯,安安静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再尖锐的奚落也失去意义,尹棠没了反将一军的兴致,也翻个身不再说话。
第二天的冰场全然没有昨天激战的□□味,几乎人人都是打着呵欠来的,宋心愉和自己两个学生套着六个黑眼圈出现时,场内正轮到安德里安合乐训练,他和他的教练看上去精神很好,两个人都白皙干净,与宋心愉这组形成极鲜明的对比。冰场播放安德里安合乐的音乐,他却并不做很多的动作,反而大部分时间都在和教练一起边听边在场边转两圈,似乎在商量节目最后的变动。
合乐训练是在适应场地训练时,为每个选手播放一次他们自由滑的配乐,在即将比赛的冰场上进行合乐对选手来说非常重要,因此极少有选手会因为前一天的疲惫与其他事情取消安排。
尹棠与埃文斯很幸运分到下午那组,何焕起来时他还在睡得昏天黑地。冰上只剩下安德里安一个人,其他合乐结束的选手已经自行离开。
因为差点迟到,何焕和成明赫匆忙换了冰协脱掉外套先上冰热身,他们刚好是一前一后合乐,何焕在先,但他状态不好,宋心愉担心他受伤没有让他做成套里的跳跃,只是走一遍合乐流程;成明赫也是一样。
合乐剩下的规定时间内就可以自由训练了,但大赛之前临阵磨枪并没意义,大部分选手都是选择寻找个人最佳状态,做一些跳跃与步法。但两人迟到耽误了点时间,所以宋心愉又留他们在冰上多加练一小会儿。安德里安也没有走,吉乌斯教练一直在冰场边同他讲话,几句之后,安德里安就再回到冰面,跳个飞利浦四周或者是做一组联合旋转,然后再回到教练那边。
宋心愉也看见这对师徒,忍不住对在场边喝水的两个自己的学生说道:“看看人家也是20岁,也是风华正茂,人家的精神状态是什么,你们看看你俩的黑眼圈!”
成明赫心直口快,立刻回嘴:“人家徒弟都是随师父的,您也看看吉乌斯教练,人家也没黑眼圈啊!”
何焕偷偷拽师兄训练服下摆示意他少说两句,奥运会没比完最后一场,脑浆迸裂喋血赛场太不值得了。
宋心愉刀套都拿在手里了,但成明赫经过师弟的提醒躲得极快,转身滑到安全距离不忘补刀,“听说那个俄罗斯小帅哥还叫自己教练姐姐呢!”
何苦呢师兄……何焕叹气的时候,他面前飞过去一个黑影,正中成明赫脑门,响动环绕冰场,一边说话的吉乌斯和安德里安都朝声音方向看来,然后两个人都笑了笑。
“姐姐?”宋心愉又拿出何焕的刀套指过来,“你们俩要是能让我省点心,我叫你们哥哥都行!”
何焕躲开是非之地,到冰上滑了圈回来,师兄还在挨训,他没办法了,心想可能这也算一种减压方式吧,但他自己要怎么才能甩掉那种在短节目后非常憋闷的不快?
“诶呀呀,这么生气吗?”
安德里安可能是结束了训练,他和从前一样,和人在冰上搭话时喜欢绕着人滑一圈,最后话说完,人也停在面对面。
“我教练是这样子的。”何焕见他气色果然像是吃饱睡足精神好的样子,心中十分不服,但嘴上仍然客客气气。
“我没说宋教练,我在说你啊。”安德里安笑时眼睛是一条弯弯的线,长个之后他倒是没瘦,还是圆润脸颊配小巧的尖尖下颚,和从前一样可恶。
何焕停下看他,半天不说话,也不像在酝酿反驳话语的样子。他沉默时看人显得居高临下,黑眼圈顺着下垂眼尾隐出阴影就更有阴森森的感觉。
但安德里安可不害怕,他不但不害怕,甚至有点开心又绕着何焕滑了圈,“当了世界冠军确实脾气见长,不过挺好的,赢这样的你感觉更有成就感。”
“我没生气。”何焕不再看他,紧了紧滑脱的黑色护肘。
“那就只有你自己知道真相啦。”他弹翘的斯拉夫口音在说英语时也有习惯性的大小舌音在单词末尾轻颤,听上去很是气人。
何焕很想问,你们组是不是在学滑冰之前都先学怎么气人啊……盖佐是这个样子,安德里安也真不愧是他师弟。
“我姐姐说,第一次来奥运会的教练和选手其实差不多,紧张是正常的。要是真睡不着,就找人说话,据说盖佐当年也是紧张极了,拽着教练说了大半夜,第二天才好一点。”安德里安慢悠悠边滑着边说。
何焕差点忘了安德里安可能会读心术这件事,之前他猜自己的心思就一猜一个准。
“你应该去考心理学执照,滑冰可惜了。”何焕想学尹棠阴阳怪气说话,但却说不出那个睥睨的气势,他自己都觉得很弱,但不说又生气。
果然安德里安笑出了声,“好的,等我退役就去考个执照,以后就专门去给参加奥运会紧张到睡不着觉的选手做心理辅导,一定可以赚不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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