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见她这般还当是高兴的,不屑道:“瞧你那小家子气的样子,这么些东西就把你唬住了?从前我宫里的哪一样不比这个要好,这些不过小儿科罢了。最要紧的不是赏赐些什么,而是太后今日跟我漏了口风,有意召茱儿进宫。这才是天大的喜事。”
许妈妈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句也不敢反驳,心里却已经计较上了。
事情太顺利,总叫人不安。或许转眼间就要变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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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过了立秋,天气不似先前那般酷热,京城的贵女圈里这些日子都在传一件大事。
太后娘娘千秋,皇上至孝要在宫中大摆宴席,专门宴请她们这些名门贵女。
对普通百姓来说这就是一个说道说道嘴的大喜事,但对勋爵权贵之家来说,这却是宫里放出来的一个大大的好消息。
太后年轻还未过三十,远没到大肆做寿的年纪,去年生辰时也提倡节俭,听说只在宫中与皇上一道吃了碗面条。
今年突然这般大张旗鼓地操办,显然有别的用意。
皇上年过十四,转眼已上位近两年,也确实到了广纳后宫的年纪。太后此番做寿,十成十是打着这个名义替小皇帝相看未来皇后妃子罢了。
这下子京中有待嫁女儿的权贵可都活络了起来,一个两个想尽了办法捯饬自家闺女,务必要让她们被太后皇帝选中。
哪怕当不成皇后做个贵妃也是极好的,不仅大大长脸,这往后在宫里可就算是有了自己人了。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便能知道,于家中男儿的仕途是大大有利。
若是自家女儿或姐妹争气生个皇子,将来未必不能荣登大宝。看看如今的皇上,在鲜卑人打进来之前谁能想到皇位会落到他头上。
所以关键是得有个皇子,至于皇位大可以慢慢筹谋。
一时间京城家家户户热闹非凡,连带着那些个绸缎庄珠宝铺生意都好了许多,一个个忙着给自家女眷添新衣打首饰,就盼着入宫那日能得贵人亲眼。
富平侯府里这些日子也是忙乱个不停。主要是长公主那边的琼华院。
自从跟丈夫撕破脸后,长公主对挽回他的心再没了念想,如今只一心盼着女儿阮茱能嫁得高门。她从宫中回来后没多久,便有人传了信过来,说太后娘娘有意将阮茱召进宫去。
这消息得了还不到两天,便传出宫里要大摆宴席为太后祝寿的消息,长公主心想这不就是明摆着要寻个由头为她的茱儿进宫铺路吗?
那几日长公主少时的傲气又全回到了身上,在府里横行霸道说一不二,一副立马就要鸡犬长升天的模样。她一面忙着从库房里挑选绸缎首饰为女儿悉心装扮,一面还不忘吩咐下人盯紧了文茵院,绝不能让阮筝的风头盖过自己女儿。
贱婢生的女儿天生一张狐狸精的勾人脸孔,若再叫她盛装打扮一番,那哪里还有旁人什么事。
许妈妈有事没事还是会劝着长公主:“大姑娘那边没什么动静,听说连首饰都不曾做新的,您不必太过焦心。”
话是这么说许妈妈心里也清楚,大姑娘哪里需要打扮什么。她天生的娇媚脸孔已是把二姑娘比到了尘土里,哪怕荆钗布裙也丝毫不掩她的光华。
这回入宫只要有大姑娘在,小皇帝的眼里就不可能容得下别的姑娘。长公主与其挖空心思打扮二姑娘,还不如想想办法跟大姑娘搞好关系。
万一大姑娘真一不小心当了皇后娘娘,那往后这富平侯府可就要全靠她了。
可惜长公主哪里会承认这个现实,依旧一门心思只知道扑在自己女儿身上。许妈妈见劝不过只能私下里长吁短叹,没几天人便瘦了一圈。
那一日在后院的井边碰上了来帮二姑娘洗衣服的杜仲,两人便小声闲聊了几句。许妈妈望着杜仲盆里堆成山的衣衫,问道:“这都是二姑娘刚刚试过的?”
“是,公主说这些都不衬二姑娘的肤色,让我洗干净先搁起来。”
“公主到底弄了多少衣服给二姑娘?”
杜仲苦笑一声:“我也不清楚,每日里流水般送进来,可没一件看得过眼的。”
二姑娘天生体弱,容貌气质跟大姑娘天差地别。她再怎么折腾也是枉然,不是衣衫不够鲜亮衬不起她的肤色,实在是她面容憔悴配不上这么好看的衣衫。
杜仲这些天洗衣服洗得手都抬不起来,心里多少有点怨气,当下就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也不能全怪在衣服上。”
说完才惊觉不对,一脸惶恐地望向许妈妈。没成想后者竟赞同地点点头:“你也是不容易,且再熬几天吧。待入了宫便好了,只是你也留个心眼儿,往后有些事情自己权衡一二,得懂得留好后路。”
杜仲一时眼热,没成想许妈妈会这么提点自己,当下心里也有了几分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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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宫的日子定在了七月初五,离太后的生辰还差了几日。
这一回宫里是打定了主意要大操大办,提前几日就让姑娘们都进了宫。说是让她们进宫玩乐几日,但所有人都把这看成了选妃大典。
这么一想大多数人家便都紧张了起来。
长公主成竹在胸倒是一点儿也不怵,到了日子便坐了马车同阮茱一道入了宫。
一同出发的还有府里的大姑娘,不过阮筝不与她们同乘一车,自个儿坐了辆马车晃晃悠悠便入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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