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起身子将手从对方的身上挪开,从怀里掏出帕子擦眼泪,还嗡声嗡声“警告”对方:“今夜之事只你知我知,旁人一概不知,知道吗?”
“你是说哪桩事情?”
封瀛没有回头,却也能猜到阮筝听到这话里脸上会有什么表情。果然不多时身后便传来她凶巴巴的声音:“自然都是,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凶过后又立马怂了起来,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背上轻戳两下,“你……听到没有。”
“嗯,我会守口如瓶。”
“当真?”
“自然是。”封瀛终于转过身来,冲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阮筝一下子就想起了当日在船上自己做这个动作时的情景,无力抚额。
这个人怎么这么小气又记仇。
又哼哼唧唧了几声,阮筝终于止住了哭声,收拾好情绪后重新上马,沿着崎岖的山路一路向下,朝别庄的方向行去。
起先两人都没说话,阮筝没了来时的兴奋与紧张,整个人变得犹为颓唐。心心念念走了这么一趟,到最后除了一只荷包什么也没有得到。
连面都没见上一回,娘亲当真如此狠心?
阮筝依依不舍地回头,不住地朝庵堂的方向望去。哪怕山路早已拐过好几个弯,茂密的树林将庵堂遮了个严严实实,她还是忍不住想回头再看一眼。
封瀛看出了她的心事,过了片刻才出声道:“至少知道她一切安好,便够了。”
这话对阮筝多少是个安慰。是啊,好歹娘亲还活着,且身边还有人陪着,这便是不幸中的万幸。娘不跟她见面一定有她的道理,她眼下且先乖乖应下,待以后成了家离开了长公主的束缚,再想办法与娘亲团聚也不迟。
想到来日方长还有再见面的一天,阮筝心情又好了几分。抬头看了看被高耸的树木遮去了大半的月光,又看了眼身边之人高大的轮廓,突然有点于心不忍。
于是她好心提议:“要不咱们换一换,你骑马我来走路吧。”
封瀛没看她,只提剑将脚边的树枝一一拨开,沉声道:“若是那样的话,只怕天亮都未必到得了别庄。”
“你这是小瞧我?我脚程不慢,这么点山路哪用得着走那么久。”
像是为了说明自己有这个实力,阮筝还把脚从马蹬里抽出来,当着对方的面晃了晃。
大邺女子不缠足,她这一双脚天生天长却也小巧可爱,与她的身高相比并不会显得大而突兀,是那种穿着长裙露出一点便显得讨喜的模样。
此刻她穿着男装,这脚便完全露了出来,阮筝借着模糊的夜色“欣赏”了一番自己的金莲,还觉得颇为满意。
“你瞧瞧,我这脚走路可真不慢。”
封瀛却没有应她,依旧目不斜视牵马前行,顺便冷声提醒她一句:“坐好。”
声音里带了几分威严,吓得阮筝赶紧又把脚收了回去。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身边这个男人不太愿意和她谈这个话题,是觉得不登大雅之堂吗?
阮筝并不知道,封瀛虽一眼都没看她的脚,但脑海里早已满布她那双玉足的模样。梦里他看了不止一次,不但看了还上手摸过。那种柔而细嫩的感觉刻在骨血里,挥之不去。
他甚至还记得她极为怕痒,每回他的手指抚过足底时,她都会克制不住娇笑出声。偏偏身子又软得不像话,瘫在他怀里不住地喘着,那种娇娇柔柔的感觉足以将这天底下最坚硬的男儿心融化。
前世的梦里,她就是个会收人心魄的妖精。
封瀛不发一言,只抿紧了嘴唇加快脚步,一路朝山下行去。阮筝坐在马上明显感觉到马蹄声快了起来,身子也跟着微微摇晃。她赶紧抓紧缰绳,正想开口叫对方慢一些,却发现身下的马突然停了下来。
她一时没留意整个人就扑在了马背上,正感到奇怪时就察觉到空气里有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她定了定神往前一看,黑暗中竟然看到几处小小的绿光,在正前方的位置慢慢挪动着。
那绿光渐渐靠近,连同危险感也一起朝她袭来。阮筝还没想明白那是什么东西,一阵疾风已迎面扑来。她身子向旁边一歪,紧接着腰身上一股力量紧紧地将她钳制住,直接将她整个人从马背上捞了下来。
接着马儿受惊般嘶鸣起来,扔下两人转身朝山上疾驰而去。
阮筝听着耳边渐远的马蹄声惊魂未定,又回过头来看了眼正慢慢朝她逼近的几点绿光,猛地反应过来。
山里有狼!
这四处小小的绿光便是狼的眼睛,这么说来目前她眼前竟站着两匹狼。难怪刚才把马吓成那样,竟是扔下主人落荒而逃。
阮筝也想逃,但这会儿她不仅两腿发软,甚至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哪里还有力气逃跑。更何况她的那双天足再怎么厉害,也跑不过山时的野狼啊。
一时间阮筝鼻子又开始发酸,但还没等她掉下泪来,搂着她的男人已然出手将她重重往后一推,阮筝就这么失去重心朝后面的树丛里摔去。
她哎哟叫了一声,刚爬起来便听男人冲她低喝一声:“跑。”
脑子里一片浑沌,阮筝接到这个指令后下意识便撒开脚朝着刚才玉狮跑走的方向追去。山上有庵堂还有青雀庵,只要跑到有人的地方就能得救。
阮筝这般想着脚下也多了几分力气,一路跑出去挺长一段路。结果不小心踩到石阶上的苔藓,整个人便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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