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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有了眼前这一幕。
叶庭远随意点了几个菜,执起茶杯轻啜了一口。
桃李园外面树丛不复春日时的茂盛,但秋风一吹,金黄的叶子簌簌地往下落,也是一副极美的情景。
天朗气清,两人落座处视野很好,可以一直望见外面如画般的景色。
当然……如果有人开口说话的话,想必气氛会更加自然融洽。
梁榛想破脑袋都没有找到话题,又不能跟教授醉心讨论学术,只能硬着头皮道:“昨天的事,还是谢谢您了。”
这已经是第三次道谢了,说出口的时候梁榛自己都觉得见外。
叶庭远顿了下,失笑,神色些许无奈:“没事。”
梁榛踌躇地望着他,觉得有必要解释解释昨晚的起因经过,于是简短地概括讲述了一下。过了会儿又迟疑道:“向思远他……”
似是看出她的为难,男人出声打断:“这是你的私事,不必告诉我。”
“……哦。”
幸而这时菜陆续呈上,梁榛盛了一碗汤推到他面前:“教授,您喝。”
叶庭远颔首:“谢谢。”
吃饭的过程中两人几乎没什么交流,有种难以名状的尴尬,梁榛正纠结是不是应该留一下教授的联系方式时,听他道:“加个微信吧。”
梁榛:“啊?”
叶庭远沉声道:“这件事我会和计算机系这边的辅导员打个招呼,你那边有什么情况也能及时和我反馈。”
这是,担心向思远还来找她?
梁榛忽然觉得心里涌上一丝暖流,她想道谢却又咽回去,最后抿着唇,重重点了下头:“嗯!”
晚上回寝后本想和温兮语提一下这件事,但又觉得没什么必要,不过是徒惹她担心罢了。更何况,自己和叶教授之间的这些事情,出于某种隐秘的心理,梁榛并不愿被其他人知道。
——他对她来讲,是温和宽容的长辈,也是教导有方的老师,而并非什么别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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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学期过半,学生节也愈来愈近。
温兮语除了日常完成课业,还要参加主持人排练和超算比赛的培训,忙得脚不沾地,周末更是有成堆成堆的事情压在身上。
到了和谈隽池约定午饭的日子,温兮语端着手机还没想好怎么措辞,高朗就打来电话,表明谈总突然有急事脱不开身,吃饭的事情恐怕只能等到之后再说了。
“啊。”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温兮语失落的同时还有些小庆幸——现在对于她而言也是很关键的时刻,确实没有什么多余的精力去分散,这样也好。
但还是做出一副惋惜的样子:“这样嘛,真的好可惜哦。”
“抱歉,温小姐。”高朗歉意道,“下次一定有机会的。”
温兮语抽抽鼻子:“可是我盼这顿饭盼了好久呢。”
她一手攥着手机,一手擦拭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好几天没见到教授了,我对他的想念几乎到了茶饭无思夜不能寐的地步,难道教授他不想我吗?不想见见他最可爱最优秀的学生吗,嗯?”
对面默了一会儿,然后道:“温小姐,现在谈总就坐在我旁边,我开着免提呢。”
“……”
温兮语艰难吞咽一口口水,火速挂断电话:“谈教授没空是吗,好的拜拜,不打扰您嘞!”
高朗:“……”
他悄悄地打量了一下老板淡漠平静的侧颜,突然觉得温小姐也算是个人才了,三番五次地在谈总面前群魔乱舞,小车翻完翻大车,然后依旧生龙活虎精力旺盛地蹦跶着。
换谁有这个胆子,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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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两周,温兮语都沉浸在一种极其忙碌的氛围中。
十二月初,超算区域赛的现场赛刚刚打完,顾礼安和温兮语等人的队伍突破重围,在国内高校中脱颖而出,进入世界决赛候战队伍行列。
彼时高中同学班群突然说要在北京组织同学聚会,温兮语瞅着手上事情告一段落,便应下邀约。
同学会是最容易追忆往昔的场合,温兮语推开包厢进屋的时候,里面围桌上已经七七八八坐满了人,兴致昂扬地谈天说地:
一看到温兮语,便有人起哄:“哟,我们的大美女来了啊!”
以前和她关系最好的张文蕊赶忙拉开身边的座椅:“兮兮,给你留位置了。”
温兮语笑着坐下,参与到众人的寒暄之中。
“那会儿你俩不是一对吗,每天课间都偷偷溜到厕所里约会,搞得我们都不敢如厕……”
被点名的女当事人笑骂:“放你的屁俞天宇,什么叫到厕所约会,是旁边的小阳台好不好!多浪漫一场景被你说的恶心巴拉的。”
年少时隐秘的青涩懵懂早已成为过去,现在想起倒算是一份可以提供笑料的谈资。同学们陆续到场,纷纷加入闲聊。
有人打趣:“梅松,俞天宇给你取的名字,你现在还在用吗?”
梅松恶狠狠地制止:“不准把那两个字说出来!”
梅松是原来班上的副班长,但生有一副少年愁肠,极爱吟诗作赋,感慨风花雪月,教室里的图书角现在还保留着他当年的自制文集。
他喜欢在语文课后对对子,某天正兀自背诵着《笠翁对韵》,俞天宇优哉游哉地晃了过去,接口道:“天对地,雨对风,菊紧对梅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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