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思远眯着眼打量着她,半晌脸色不太好看地道:“梁榛,分手之后我自问没在任何场合公开说过你的不是,你现在这样让人传我谣言是什么意思?”
什么谣言?
梁榛先是怔愣一下——她从来没有做出这种故意报复的行为,不仅场面不好看传出去也不好听。想来,可能是同系的几个同学知道这事后说出去的,然后就有了些风言风语。
但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有些事想捂也捂不住。
不过,他这语气也太过咄咄逼人了,好像清清白白一点错事没干,梁榛心生怒意,一时没控制住嘲讽道:“怎么,自己做的事敢做不敢认吗?”
“果然是你。”向思远攥紧了拳头,“梁榛,你这样做没考虑过后果吗?知道会对我的名誉造成怎样的损失吗?!”
“你还在意名誉啊?!”之前怎么就没看出这家伙这么混蛋,现在可真是太会恶心人了,梁榛连一秒钟都不想和他多说,“给我滚开!”
向思远面色瞬间变了,冷笑道,“本来觉得咱们可以好聚好散的,你要是整这么一出,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身后两个男人上前了些,目光露出些许不怀好意,梁榛心生警惕,不欲和他们废话,拎着袋子就跑。
“拦住她!”向思远低喝一声,梁榛听见身后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脏也悬到了嗓子眼。
男女的体力本就悬殊,这样下去肯定要被追上了。情急之下,梁榛从购物袋里掏出一包新买的姨妈巾,兜头向后面几人砸去:“给我接招!”
“……操!”
领头那人被砸了个正准,晃了晃脑袋后更加穷追不舍:“你他妈给我站住!”
梁榛背着大包小包,很快就跑不动了,双腿已经无比乏力,却仍旧顽强地接连往后扔姨妈巾,试图阻碍对方哪怕一星半点的速度。
着急忙慌之下一时没看清路,撞上一人坚硬的胸膛。
梁榛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是对方抄近路在前头拦她吧?
然后叶庭远就看见怀中女孩颤着身体抬起了头,满眼的惶恐之色。他颦着眉扫视过后方追来的几人,轻声问:“怎么了?”
路灯下,男人俊逸的眉眼比月色更柔和。
梁榛的神经一下子就放松下来,像找到了可依靠的庇护之处,紧紧拽着他的衣服,一言不发地躲到了他的背后。
叶庭远一眼认出了向思远。
虽然不知是什么情况,但看这架势多少能猜到一些。
他沉声开口:“你们在做什么?”
语气是温淡的调子,但却含着不容忽视的师者威严。向思远等人一凛,在心里暗骂认栽,互相给了个眼色后,打着哈哈道:“没什么,就是想跟梁榛同学说点话。”
向思远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笑嘻嘻地说:“既然您在这里,那我就之后找她也行。”
叶庭远未接话,梁榛从后面探出头来,嫌恶道:“不必了,我和你之间没有再说话的必要了!你要是再敢找我,我就跟叶教授告状!”
她这完全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向思远心中窝火又不得发作,脸上神色几乎维持不住,与叶庭远匆匆告别后离去。
几人走后,梁榛才又挪到了叶庭远的跟前:“谢谢你啊,叶教授。”
她几乎有点不敢直视男人的眼睛,声音也虚的很——怎么这么巧,这样的事儿又让他给碰上了!
叶庭远凝视她几秒,垂眸道:“不用。”他看了眼时间,“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宿舍吧。”
梁榛似想起什么,略有些为难道:“我……我刚刚在路上掉了点东西,现在可能还要回去找找。”
叶庭远只当她是跑得太急落下的,未作多想:“什么东西?我陪你一起找。”
“呃……”
梁榛张了张嘴,弱弱地道:“卫生巾。”
“……”
嘴一瓢又补充了句:“刚买的,还是全新的。”
叶庭远怔了一瞬,旋即以手掩唇轻咳道:“……嗯。”
“……”
梁榛此时只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她抿着唇,有些不自在地道:“教授,那我就先走啦。”她顿了下,重复道,“今天还是谢谢您。”
“等一下。”
梁榛顿住脚步,回头。
皎白月色下,男人清俊的五官轮廓也好似覆上了一层淡薄的柔霜,愈发温和。
他说:“还是陪你一起。”
胸腔里不知有什么东西跃动了一下,梁榛讷讷道:“好、好啊。”
原以为被前男友出轨后再找上门恐吓是件十分倒霉悲催的事情,但这样和叶庭远一路走回去捡东西的时候,梁榛反而觉出一种事不关己的谐谑感。
也许在某一个瞬间突然想明白,人生就是这么一场闹剧,兵荒马乱又鸡飞狗跳。这年头,谁没碰上过几个渣男?这么想着想着,就有了一定程度上的释然。
看过那么多电影和小说,总该知道,真正的放下不是表面看似冷静实则内心怨怼不已,而是完全不去在意的淡然,和不再因这个人产生任何情绪波动的平静。
她想,这一天终究会到来,只是需要时间罢了。
叶庭远把梁榛送到宿舍楼下,又把帮她拎着的书包和布袋递还给她。
橘黄色的路灯拉长了他们的影子,梁榛略一抬头,凝视着男人温润如玉的容颜,脱口道:“教授,明天中午我请您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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