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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忍不住劝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正经考虑考虑。照说如今这时代,像他这般痴心的不多了。”
    “我也知道,”司鸾一脸无奈,“可是瞧着他有时候真是来气。”
    她话匣子一打开,一肚子埋怨全倒出来了,“你记得他从前是什么德性罢?以前话还少也就罢了,如今不知从哪里学得油腔滑调,还学得像邯郸学步,不会撩还死命尬撩。你说他跟阎恪身边混了这么久,怎么一点都没学到?”
    这……司鸾对阎恪似乎有深刻的误解。
    “不提这个,提起来我就脑仁疼……”司鸾按了按太阳穴,“我是有正经事儿同你说。”
    “什么事?”
    司鸾道:“前阵子我去看姻缘树,无意发现,你同阎恪的姻缘线,是个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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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早前,六界关系紧张,各族之间不得通婚结好。
    天下和平后,贸易来往甚密,日渐一体化,各族大佬们便坐在一起通过了各界允许通婚的条文。
    但各族有各自的姻缘薄,规定规矩五花八门,两族通婚无法受管理。大佬们便在六界的交接处划了个地界,以术法凝结物象,化成了姻缘树,专司异类间的姻缘。
    姻缘树是一棵巨大无比的长青树,在各界的形态均是郁叶繁茂的枝桠,常年以萤火相衬,是各界异族登记的姻缘。
    姻缘树有个传说,说相爱的两个人,同一时间在各自的族界分枝下磕三个响头,姻缘线便会缠上,树灵会落下形状一模一样的两片叶子。化入体内,在腰身形成一块相同的小小印记,便会缘深情寿,结成姻缘。
    我那时从司鸾那儿道听途说这么个故事,便寻思从姻缘树动点手脚做点文章。
    阎恪一向不过问风月,我旁敲侧击一打听,他果然没听过这传说。我精心编了一个毫无纰漏的故事,哄他说有利于增进修为助长内力之类,成功得了他中计上钩,说世上有如此捷径可走,倒要去试试看。
    我郑重地选了个黄道吉日,在家里喜滋滋地准备着,谁知竟让我爹悄摸着掺和了一把,坏了菜。
    那时我同阎恪的关系处于一种暧昧不明有眉无目的状态。我明恋他,也大概清楚他心中有我,但旁人面前,他却一直端着一副不接受不拒绝的态度。
    我爹一贯囤着姑娘大了没人要的传统思想,见这事没有下文,待我着着实实满了两千岁,便四处张罗着给我相亲。一来二去,不知怎么的,他看上了水神幺子燕洪,就是狂轰滥炸死追司鸾的这位。
    他先是威逼利诱哄我去碧海赴各种大小宴,待我识破将他好一顿怼后,他一度绝口不提,我本以为这事终于平息了。
    谁料想他仍不死心,多番考察,愈发觉得燕洪是个绝佳夫婿。另一方面细细追踪着我的动向,准备随时撮合。
    他知晓我要去拜姻缘树,借由头请燕洪吃饭把他灌得死醉,附了他的身,结结实实跟我磕了三个响头。
    结成后,得意忘形着以燕洪的身形蹦着跑回来告诉我这个消息。我整个儿的惊掉,打死都不敢相信,扯开燕洪的衣服一看,果真是有一片相似的菱形小叶子。
    天打五雷轰,我登时就瘫坐在地,嚎啕大哭。要知道,司鸾说,姻缘树结缘一辈子只有一次,即便我跟燕洪解除缘契,我同阎恪的缘分也就此散尽了。
    我跟我爹大吵了一架,跑到酒旗飘飘的小饭馆一边喝酒一边旁若无人的大哭。
    店里的饭客纷纷侧目,店掌柜为了哄我,还送了我一碟糕点。
    我泪眼婆娑一看,一道绿豆糕,顿时哭的更凶了。
    掌柜的手足无措,有人从他手里接过左摇右晃的我,“到处寻你不着,你一个人跑到这里哭什么?”
    眼前的脸重重叠叠,我还是一把认出了阎恪。他穿着玄青的袍子,腰间别着玉,一贯的冷清神色。
    我见了他愈发觉得委屈和难过,一时间还不能够直接说出来。我瞥见桌上的碟子,拣起一块糕捧在手心里,哭道:“只有绿豆糕,没有我喜欢的红豆味,我以后再也吃不着红豆糕了……”
    “点一份便是。”他招招手,我定睛一看,桌上摆了堆叠的红豆凉糕、红豆糯米糕、红豆千层糕。
    我的思维有些混沌缓慢,知道他没明白我的意思,却不能实言,只能怪自己干这种蠢事。我不停地拍着他的脸,把鼻涕眼泪全糊在他衣服上,嘟囔着,“不是,不是这个,我说的是你为什么没去,为什么没去……”
    仿佛听到他有些无奈的说了句,“喝得这样醉,还如何同你说事?”
    我打着酒嗝,东歪西倒地倚靠在他身上,尖起耳朵想着细听分明。
    他轻声道:“也罢了,你便老实等我回来。”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每个字串起来的意思,又听他叹了一口气,朝我倾过身来。
    阴影罩在我的脸上,我迎着光,他的鬓发落在我的耳侧。而后嘴巴上突然蒙上温软的触感,我舔了舔,是红豆糕的味道。等我再准备细细品尝,那软糕却又咬不着了,一股子胃里翻江倒海的酒气浮了上来,淹没个整个世界。
    等我再清醒,已经在阴冥躺尸了。
    我脑仁疼着忆起零碎的事,最后方想起那个红豆味的吻。
    平地一声雷,轰地在我的脑子里炸开,变成了烟花,燃了个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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