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见圣上那样热烈,稍微有些于心不忍,不知道怎么的,她就像是一张琴,有几分被人抚得情动,心弦缭乱,只是都准备从了的,但皇帝却好像没读懂她的暗示一般,偏偏不再抚琴,转身到外面去让人奉茶。
身边的人同云滢说了几句外头发生的事,云滢稍微蹙了眉,她起身往外的时候正见到江宜则回来,看他波澜不惊地福身行礼,完全不像是经历了什么的样子,客客气气叫他起来了,自己先一步进去寻圣上。
皇帝夜里有几分难熬,今晨起得也早些,他叫云滢坐在自己身边,抬头看江宜则道:“事情都办完了?”
“回官家的话,凝清殿的人已经都招认了。”江宜则见圣上不叫贵妃回避,便不再犹豫,面不改色地说道:“这种香料确实是先帝朝留下来的,不过年代久远,尚宫局有些香料方子记载,他们也是依命而行。”
这些人当然会按宫规处置,具体细节不是圣上会关心的事情,但是云滢虽然猜到,还是有几分好奇。
“七郎不是只去圣人那里用了一顿膳吗,怎么还拿了人去审问的?”云滢自忖京城里的人还没有到,驿使来得再怎么快,还不至于这样快就来的,“怎么,官家难不成还遭到刺王杀驾了吗?”
云滢稍微调侃了一句,原也没指望皇帝会回答她,但是圣上却只是在案几下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示意江宜则下去,才同她道:“刺王杀驾倒不会,不过是见了一位绝代佳人,嗅到了一味香料罢了。”
她瞧见圣上不像是怎么生气的样子,反而心情甚好,不由得神色一变:“有多绝色?”
依照皇后从前选出来的养女当然是不太叫人惊艳的,毕竟皇后只是想名正言顺地有一个自己抚养的孩子,也不愿意前门拒狼,后门迎虎,给旁人做了嫁衣裳,再捧出来一个可以与她分庭抗礼的宠妃就不好了。
但是韩国夫人也说坊间赞扬那女子漂亮,就叫她有些忌惮了。
“自然是天下少见,朕在内廷也很难见到这样的佳人。”
圣上瞧她忽然有几分紧张,淡淡一笑,落在云滢眼中颇有几分回味风月的意思,她恼得转过去不再理人,被人握住肩也不转头。
“官家昨夜回来的时候怎么不告诉我?”云滢心思正是敏感的时候,她一想到圣上昨夜的热切,珠泪滚落到柔软的面颊上:“您都有了新人,晚上还回来做什么?”
“朕不是答应过阿滢,晚上一定会回来陪你的么?”圣上瞧她吃醋吃得有点过劲,又是无奈又是好笑,轻轻握住她的肩头哄道:“怎么就生气了?”
这话本来是向她解释,但是云滢却听出来一点不一样的意思:他宠幸了一个宫人又有什么,最后不还是回到她身边了吗?
“我这个时候不生气,什么时候生气?”云滢知道自己不该阻止皇帝的,但还是有些忍不住,她哽咽道:“七郎都在外面寻到新的娘子了,今天怎么不叫人册封,午后她来明光堂谢恩的时候也叫我瞧瞧,不必您费口舌同我说了。”
圣上知道怀孕之后人心思敏感,可能情绪变化得十分快,倒也没想到云滢眼泪会来得这样急,幸好眼下没有旁人,他稍微俯低身段哄一哄也没人看到。
“她又不曾侍寝,怎么能到朕与你的寝殿外面谢恩?”圣上从她手中拿了帕子要给她擦眼泪,她却攥着不肯给,无奈笑道:“就是生你昨夜的气,逗逗你而已。”
他什么也没说,夜里回来得又早,云滢怎么就能想到他已经将人幸了的。
“那您今天拿皇后殿里的人问话,还说给我听做什么?”云滢轻哼了一声,拿翘头履去碾他,“我不用问也知道,必然是殿内燃了什么好香,才叫陛下半推半拒了是不是?”
借口都是现成的,圣上把人幸了,罪责却是皇后的,在她这里也不会落什么埋怨,可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情吗?
皇帝嗤笑一声,“原来阿滢都清楚朕叫人问的事是什么事情了,你还要来问,便是打定主意要看别人的笑话对吗?”
他倒是没有试过燃香助情,不知道是心理的缘故,还是那香本身问题颇多,饶是他惦记着云滢有孕,夜里也克制不住那种涌动的热切。
偏偏云滢也不清楚,她不觉得男女间亲热有什么,又是什么都肯顺着他的,更叫人想要一尝禁果。
“我哪敢生圣上的气,您这不也是被迫的吗?”圣上这些日子总是半道停下来,若是真在皇后殿中被人下了药,宠幸一个宫人倒也不是稀罕事,但是她却不喜欢得很,“可早知道官家不说实话,我才不肯解衣裳的。”
她断断续续道:“就算陛下近来能夜御数女,您别叫我瞧见也就成了,干嘛夜里回来还不睡?”
圣上被她逗笑,亲了亲她柔软湿润的面颊聊作安抚:“那可由不得你。”
“能有多好看?”云滢被他细致地亲吻,只气鼓鼓地叫他亲,人看着桌案前面那块地方,不去看皇帝:“能叫娘娘这样大费周章,连香料都用上了,想来必定是个绝色。”
他笑了一回,伏在她耳边言语了几句,低声道:“同你倒是有几分像,自然称得上是绝色,只是还比不上贵妃容貌昳丽,叫人怜爱。”
云滢被他说得脸红,啐了他一句:“七郎净说这些没边界的话来哄我,都是什么同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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