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屋里魏老先生咳了两声,道:“左右没有大事,也不用着急做早饭。对了……夜光跟贵客起了没有,别人家都起了咱们还睡着,却是很失礼的。”
姚娘子伸头往外看了眼,见厢房的门关着,便道:“爹,像是没起呢。”
这会儿魏达跑到她跟前,兴高采烈地:“娘,娘!我看见了……”
“你这小淘气的,早早地带着妹妹干什么去了?又看见了什么?”姚娘子问。
魏达道:“我看见了赵哥哥跟夜光哥哥睡在一起!”
姚娘子一愣,旋即笑道:“小混蛋,还以为怎么样呢,这还用你说?”
魏达说道:“赵哥哥抱着夜……”
还没说完,姚娘子已经急忙捂住了他的嘴,魏达说不出话来,便只瞪着眼睛。
魏宁正也跟着说:“宁宁、宁宁也看见了……”
“好了好了,”姚娘子打断了女孩子的牙牙学语,她觉着自己是反应过度了,尤其是望着两个孩子乌溜溜的眼睛,她忙松了手,嗤地笑道:“你们两个小东西,一早就疯玩起来,魏达你昨晚上还把你爷爷的褥子尿湿了,多大的人了?”
魏达的脸红了起来,伸手挠头。
姚娘子一左一右拉着两个的手,柔声说道:“夜光哥哥跟你们赵哥哥昨儿也累了,他们是客人,不许你们去打扰,知不知道?”
魏达率先点点头:“知道了娘。”魏宁也跟着乖乖答应。
姚娘子便从腰间翻出了几个铜板,给了魏达道:“这会儿街头的铺子该开了,你跟妹妹去叫小缺,到街上买点儿烧饼吧。”
魏达大喜,当下把厢房里的宋皎跟赵仪瑄抛下了,拉着魏宁跳跳窜窜跑了出去。
姚娘子看了眼厢房,转身回到里间。
魏子谦才起身,只是他在监牢里苦了几天,身子骨未免有些不经折腾,起来之时竟觉着满身酸痛。
他咳嗽了声:“那两个小家伙说什么呢?”
“啊,没什么,小孩儿嘛,童言无忌的,”姚娘子应付了一句,听他声音不对,上前试了试额头,果然有些发热,她忙道:“你别起来,多半是牢房里亏了身子,我去剁点姜汤给你驱驱寒邪。”
魏子谦道:“不用,何况贵客在这里,我岂能就这么躺着?”
姚娘子劝道:“你又不是躺着躲懒,身子不适,贵客也未必怪你。且夜光知道了自然也不许你起来的。别动啊。”
她叮嘱了几句,赶着去厨房里找姜来剁。
厢房之中,宋皎一大早地就冒了汗。
从魏达说那句“睡在一起”开始,她便有些晕眩了。
幸亏舅母是个聪明伶俐的人,拦着没许那两个小家伙嚷嚷。
赵仪瑄在旁边也已经穿衣起身,见她发愣便道:“又没做什么,你倒是先做贼心虚起来了?”
“殿下你还想做什么?”宋皎懊恼地。
赵仪瑄笑道:“你倒是敢凶本太子了,看样子昨儿晚上就不该心软饶了你。”
宋皎扭开头去,打定主意不再跟他说话。
谁知赵仪瑄整了整衣襟,回头道:“三次了,本太子可都给你记着。”
宋皎才下定决心,可又实在按捺不住好奇,迟疑地请教:“什么三次?”
赵仪瑄盯着她道:“你第一次进东宫的那回,还有上回进宫照看,剩下的,就是昨晚上,都给你记着账,以后总是要变本加厉讨回来的。”
宋皎呆看了他半晌,才总算明白他的意思,气的抽起枕头向着他身上扔了过去。
赵仪瑄单手接过枕头,笑吟吟道:“别闹,收拾收拾,今日也该启程了。”
宋皎听了这句,如蒙大赦:“殿下要走?”
她的语气太急切了,赵仪瑄回头:“当然,难不成一直住在这儿?”
宋皎的心轻轻地摆了摆:“殿下说的是!那殿下是什么时候起身?”
赵仪瑄打量了她一眼:“等事儿办完了……算来中午也差不多了。”
宋皎疑惑:“什么事?”
“你不是说了怡兴街的事么?”赵仪瑄轻轻一拂袖子:“既然来了一趟,总不能两手空空的回去。”
宋皎的心怦怦跳了起来:“你、殿下你要去料理此事?”
“当然。你不是也盼着荡平此事么?”
“可、可是……”
赵仪瑄道:“你是想等两天后?本太子却没有这个耐心。而且……你也不用等。”
“为什么?”
“那已经不是你能插手的了,”赵仪瑄走到窗口看着外间隐隐放晴的天色:“别说是你,就算程残阳也未必能够。”
宋皎听的心惊,赶忙下了地,谁知,一块明黄的缎帕随着她的动作飘在地上。
她本能地俯身去捡,手指才碰到缎面,突然看着那帕子上的已然干涸的团团浊痕。
宋皎猛然一震,手跟碰到烙铁似的猛然缩回。
幸而这会赵仪瑄正往外走,并没留意到这里。
宋皎本不愿意再去碰,然而丢下此物不管,姚娘子见了,那就一切都完了。
当下只能咬牙捡了,准备找个没人之处扔了了事。
等宋皎出门,院中却没了太子的身影,而厨下姚娘子正在忙碌。
宋皎先赶了过去,道:“舅母,我有点事先出去办……什么时候回来不定,不要等我们吃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