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娘子忙放下手中活计,赶过来问道:“一大早的又有什么事?”
宋皎说道:“放心,只是一点私事。”她看了眼堂屋,又小声说:“你帮我跟舅舅和外公说一声,别叫他们挂心。”
姚娘子点头,又道:“我叫小缺领着孩子们买吃的去了,要不等等吃了再出门?”
宋皎笑着摆摆手。
出了院门,果然见赵仪瑄站在门首。
而在他对面的,一身青衣,身形瘦削却挺拔,正是诸葛嵩。
宋皎一眼看到侍卫长,想到昨儿赵仪瑄说他已经跟盛公公去了霁阊行宫,可见又是扯谎……但这一夜侍卫长又在何处?
可太子歇在此处,诸葛嵩一定不会远离,毕竟太子万金之躯丝毫不容有失,那么……
胡思乱想中,宋皎突然想起昨晚上那应声而熄灭的油灯!
她的双眼睁大了几分,瞪向诸葛嵩。
侍卫长却目不斜视的,仿佛听完了太子的训示,脚步后撤,转身离去。
宋皎想叫住他,但却并无这个勇气,只眼睁睁地看他走了。
却见太子挪步回来:“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你、昨晚……”宋皎刚要问,又实在是问不出口,便转开头道:“殿下接下来要做什么?”
赵仪瑄说道:“当然是去县衙。”
宋皎深呼吸,心里竭力想着今日要做的正事:“可是我跟葛知县约定的是两天后,你到底要怎么做?还有……殿下你刚才说的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连程大人也未必能料理此事?”
赵仪瑄听她一句句问着,忍不住竟在她头上轻轻揉了揉,道:“这么想知道?跟本太子去就是了。”
不多会儿,昨儿赵仪瑄乘坐的那辆马车便到了,诸葛嵩跟车而行。
两人上了车,宋皎留心向外看,却见马车经过怡兴街,一路确实是往县衙去的。
她有些担忧地看看太子。
赵仪瑄却也正在看着她,见她满眼疑问,便握着她的手示意她坐近一些。
宋皎没有抗拒,往里挪了挪道:“殿下总不会要直接向着知县开刀吧?”
赵仪瑄握着她的手,那软绵的触感竟叫他无法放开:“你是不是不想本太子这么做?”
宋皎说道:“这样容易打草惊蛇。万一他背后那人就此遁形呢?”
“本来倒是可以按照你所说一步一步来,但是,”赵仪瑄道:“夜长梦多,本太子不能在久留。”
“我并没有让殿下久留啊,殿下只管去行宫便是。”
赵仪瑄皱了眉:“你说什么?”他望着宋皎,突然笑了:“哦……原来你以为,本太子要去行宫是自己一个人离开?”
宋皎觉着不对劲:“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他故意靠她近了些,也更清晰地看到宋皎脸上的惊慌失措,“难道你觉着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本太子会放心吗?”
宋皎急了:“有什么不放心的?你没来之前……”
赵仪瑄没等她说完便道:“此刻本太子尚不知程残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就目前看来可不是好药,所以今日要做的就是打草惊蛇,除去此处的毒瘤,你也就能放心跟本太子走了。”
“殿下!”宋皎甩开他的手:“我、你大可不必为我如此……再说,就算是此处事情平定,我又为何跟着殿下?我……自然是回京的。”
赵仪瑄道:“你暂时不能离开本太子身边。”
“为什么?!”
“因为……”赵仪瑄眸色暗沉:“不想你有什么意外。”
宋皎不明白这句。她不解,心里甚至有一点生气,她原先就不想让太子掺和进来,可终究不免,他明明好像知道很多事情,却又不跟自己说。
看出了宋皎有些不高兴,赵仪瑄略一思忖,道:“夜光,昨晚上跟你说什么来着?”
宋皎垂着眼皮道:“殿下说的倒是颇多,下官竟不知您指的是哪一句。”
赵仪瑄嗤地笑了:“哪一句你都记得?包括……”
她没有办法听下去,捂住耳朵。
赵仪瑄将她的手握住,轻轻挪开:“本太子指的,是要你相信我那句。”
看她重又抬眸,赵仪瑄忍不住低头,在她手上轻轻地亲了两下:“别急,等去了县衙,你会听到你想听到的。”
葛知县没想到,宋皎会来的这样快,而且身边还多了一个人。
此人生得一表非俗,天然自有一股贵气,竟叫人摸不着来历。
入了厅内落座,宋皎说道:“这位,是我京内认识的一名大财主,赵大官人,昨儿他正好路经此地,因下雨,便留他住了一宿。他听我说起此地的赌坊生意,便也想分一杯羹。”
葛知县吃了一惊:“宋侍御,这个……怕是不妥吧?”
宋皎道:“放心,他跟我不一样,他家里有的是钱,毫不讳言的说,几乎半个京城都是他们家的产业。赵大官人不为谋利,只为结交朋友。”
葛知县品出一点意思来:“这是说……”
赵仪瑄眼睛看着头顶,淡淡道:“听说怡兴街的幕后掌柜来头不小?叫我说,京城里能够只手遮天的无非那么几个人,其他的人只怕没这个本事,招摇撞骗之辈却不少,焉知葛知县你遇到的不是个骗子。”
这话若是别人来说,怕不能让人信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