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新子和小河始终不太敢亲近他,毕竟他一向瞧不起他们。虽说大家天天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但他们还是有点怕他。
姜沐突然朝小新子招手,“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小新子听话地去过,小河也跟了过去。
“你们说,我那个妹妹是不是傻?”
“姜三公子,王妃娘娘是天下最好最聪明的人。”小新子说。
小河也跟着小声说,“娘娘是菩萨。”
姜沐切了一声,吐出嘴里的草。“我看她就是一个傻子,多么好的机会啊。她不给自己弄些好处,怎么尽想着你们这些人。你这小子姓姜也就算了,她是看你可怜。为什么她还想举荐你做官?你一个…做什么官?传出去岂不是笑话。我看她是异想天开,陛下肯定不会容忍她胡来!”
被他这么一指,小新子和小河都低下头去。
姜沐有些烦躁,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不舒服。那个死丫头简直是没事找事,她为什么就不能像别的女子一样喜欢金银首饰。
这么好的机会,她完全可以趁机给自己要很多的赏赐。她不是爱财吗?一见面就将他身上的银子全部搜刮走,为何又生生错过此等天大的好时机。
所以说,她还是傻!
他无比气闷地挥手让小新子和小河走,看到他们就来气。他们和死丫头非亲非故的,死丫头却处处想着他们。而他身为她的亲哥哥,却不见她对自己有几分好脸色。气着气着他拍地而起,让小河给自己看一会儿牛。
小河当然不会拒绝,反正也要放鸡,放牛不过是举手之事。
姜麓和陶儿在准备饭菜,姜沐脸色不太好看地进去,像是不太敢看姜麓似的,粗声粗气地让她出去一下。
她挑挑眉,解下围裙出去。
两人就站在墙角,姜沐扯着手里的草,“你平时挺厉害的,今天怎么这么糊涂?”
“我哪糊涂了?”姜麓好笑道。
“那么好的一个机会,你怎么不为自己想一想?”姜沐没好气,“你别以为现在王爷对你不错,那是因为他现在正是落魄之时。倘若日后他回到京中,自是对你百般看不顺眼。”
这死丫头真是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精明的时候比谁都精明。她明明知道父亲母亲不看重她,甚至是讨厌她。所以将来他们回京之后,她可以说并没娘家的倚仗。如果以后王爷冷落她,她连个哭的地方都没有。
姜麓正色起来,表情认真,“那依你所言,我应该如何做?”
姜沐见她虚心求教,脸色好看许多,“你是如何嫁给王爷的,天下人都知道。他日自会有人替王爷叫屈,为他娶了你这么一个女子而惋惜。说不定他自己以后也会这么觉得,哪里还会记得你曾陪他一起吃过的苦。不管是养鸡还是种地,我们都知道是你的主意。恕我直言这次的功劳应该属于你,想必陛下也略知一二,所以才会问你想要什么赏赐。你之前应该趁机替自己谋个出身,我觉得但凡你开了口,一个乡君应该会有。”
如果有一个乡君的封号,世人也会高看几眼。到时候父亲母亲的脸上也有光,说不定会对这丫头好一些。
这是他们兄妹二人相识以来,唯一一次正试谈话。
姜麓没有想到他对自己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听上去是真心为她着想。她的出身摆在那里,纵然是国公府嫡女的身份,在世人眼中那也是一个泥腿子。一个泥腿子怎么能配得上金尊玉贵的王爷,迟早会被秦彦所嫌弃。
她不说话,姜沐心下着急。
“你说你傻不傻,白白错失这样的大好机会!”
“谢谢你能和我说这些。”姜麓微微一笑。
姜沐翻了一个大白眼,“你还笑得出来,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你在担心我吗?”姜麓还在笑。
“谁担心你,我就是怕你连累我。”姜沐脸都红了,“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该劝的也劝了。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你可千万别犯傻。”
“你果然在担心我。”姜麓笑得越发明艳,“你的话我记下了,下一次我也不求什么乡君县主,我直接要个顶天的封号如何?”
姜沐被她的话惊了一大跳,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憋了好半天,最后只憋出随便你三个字,尔后像地面烫脚一样迫不及待地跑远。
姜麓若有所思,连这小子都害怕秦彦以后会不要她,可见在世人眼中她和秦彦之间的差距确实很大。毕竟他们一个是锦衣玉食的皇子,一个是乡野长大的放牛妹,确实是不太般配。
一转头,便看到秦彦在不远处。
他显然已经听到他们兄妹二人的谈话,眼神无比深幽。
“你若是担心…”
“我不担心。”姜麓大约猜到他会说什么,她无比自信地撩着额前发丝,“像我这样的人,搁到哪里都能活得很好。我虽然不是银子,不能保证人见人爱,但我相信喜欢我的人还是很多的。”
秦彦玉面丕变,瞬间到了她面前。
初长成的男子身形修长笔直,如同那极寒之地生长的松柏。冷峻之余还有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仿若让人立与峭直的崖壁之下,唯有仰望才能得见天颜。
这般如松如柏的男子,说出来的话却是气势太弱。他说:“姜麓,我们已经…你不能始乱终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