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下,容不得她再纠结、再伤感这些事情,从浮梦居出来已经好久,再不回去,清儿都该疑虑了…丁其羽伸手拍了拍脑袋,只能抛开一切不该有的杂念和疯狂想法,快步回到清柳园,为了不让清儿看出自己的异样,还特地回西院收拾整理了一番仪容仪表,才赶去浮梦居。
傅如清确实早已起床,正在浮梦居的书房浏览着新呈上来的事务汇总。不听丁其羽安排、擅自出售饕餮甲的傅贵,已经被她从机缘阁调除,新的差事可谓是连贬了数级,很难再有出头之日了,要不是看傅贵还有一家老小需要生存、又与傅家沾点远亲,傅如清估计会直接把他踢出去。本来傅贵能力确实出众,若是钱财生意不慎出了问题倒是小事,傅如清完全可以原谅,可傅贵偏偏害得傅如清和丁其羽两相分离,绝对是触了大小姐的逆鳞,也怪不得她要从重处罚了。
傅如清表面上看得认真沉静,眼中是一片淡然无波,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注意力很大程度不在这书册之上,心里也是因为那人的迟迟未归而泛着波澜。直到门口传来银粟的行礼声,傅如清的心,才终于安定平静下来,紧了紧手里的书册,不想让人看出端倪。
丁其羽一进屋,看到的便是挺大肚子的清儿还在辛苦地处理事务,实在是心疼得不得了,快步走上去,伸手放上了她的肩膀:“清儿…”唤出一个名字又没有下文了,清儿经营着那么多的生意产业,丁其羽不能让她完全撒手不管,只恨自己没法替她在生意上分忧了。
傅如清抬头:“回来了。”见丁其羽明显红肿的眼睛,酸涩感又在心里冒了出来,让她忍不住直截了当地问道,“你看到了?”
丁其羽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清儿指的是什么,原来清儿也是知道那封信的存在的…忽然有种心事被戳中的紧张感,不自觉皱起了眉头,低头小心翼翼地看着清儿的表情道:“嗯…看到了。”
傅如清垂眸,不再看向丁其羽,而是将另一个事实淡淡地说了出来:“她,在年末的时候,来找过你。”语调虽然毫无起伏,说到末处,声音却轻了许多。她放下了手中的书册,掌心下意识地贴上自己的肚子,又一次向腹中的孩儿汲取着温暖。
丁其羽身子一僵,看到晞儿的来信已经够震惊了,却不想,她竟千里迢迢来尹州找过自己?!她是等了多久?有多彷徨无助?无功而返的时候,又该是多么地难过伤心啊?!丁其羽心里是难以言说的疼痛,得知竹漪来到尹州却失意而归后的那种内疚、自责和心疼感席卷上来,不禁又一次自问道:这样的情,要怎么做,才能两全?!
掌下的肩膀有微微的颤动,丁其羽才惊觉自己的表现一定是刺伤了清儿,顾不上心痛难受,丁其羽蹲下身拉住了清儿微凉的手,小心握在掌心,仰头对她闭着眼睛的她道:“清儿…对不起,我…”心乱如麻,清儿的深情,自己更不能辜负啊…
傅如清睁开眼睛,眼中已经含着晶莹,看着丁其羽沉默半晌,才轻声问道:“你会永远陪着我吗?”这句话,她在把自己彻底交给丁其羽的时候问过一次,这一次,虽然腹中多了一个小家伙,她却依旧没有改口,没有说“我们”,因为她希望丁其羽能为了她做出选择,而不是受到孩子的制约影响。或许怀着孩子的如清总是有几分脆弱的,她想要丁其羽的承诺和安慰。
丁其羽心里狠狠一疼,立刻将清儿小心带了起来,抱在怀里,护着她的肚子,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背:“会的!永远都会!再也不离开了,永远陪着你!”自己的犹豫纠结,让清儿感到不安了…丁其羽如是想着,在清儿看不见的地方,默默流了泪,只能强忍剧烈的心痛,再次坚定了原本的想法,将另外几条情丝搁下,将那些还不清又忘不掉的情谊,全都默然辜负了…
“嗯…”傅如清总算是因为她认真的承诺和这温暖熟悉的怀抱而好受些了,默默埋首在丁其羽的颈间,慢慢消解着心头的酸泡泡和委屈。她知道,丁其羽心里同样很难受,所以,她也抬手紧紧回抱着丁其羽,给予丁其羽最大的支持和安慰。
感受到清儿的动作,丁其羽心下感动,不想让清儿再为自己担心,更不愿再去多想多痛,抛却了一切纷乱的思绪,慢慢调整好心态,担心清儿站着累,胡乱抹了一把脸,坐到了椅子上,然后带着她坐到了自己腿上。
清儿正委屈难受呢,哪里知道丁其羽会有此动作?矜持清冷如傅如清,何时与丁其羽做过这样难为情的动作?傅如清的耳尖染上了绯红,攀着丁其羽的肩膀,略显慌张地想从丁其羽身上站起来。
丁其羽却收紧了胳膊,让她根本起不了身,一边皱着眉若有所思道:“我的清儿都没重多少。估计就只多了个小家伙的重量。”然后低着头轻轻拍了拍清儿圆润的肚子,故作严厉道,“小家伙,你欺负娘亲的事情,爹爹可是知道了,你必须乖乖表现、好好长大,不然,你的小屁股是少不了一顿打的!”丁其羽故意这么做、这么说,就是想转移清儿的注意力,让她快快开心起来。
傅如清果然被丁其羽转移了注意力,起不了身,只得打消念头,安慰自己反正屋里没有别人在,闺中亲密也没什么的…刚压下难为情的感觉,安稳坐好,就听丁其羽凶小家伙了,她当然知道丁其羽是开玩笑的,和谐幸福的画面让她终于心情基本放晴,虚护住了肚子,对丁其羽道:“不能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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