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南昭狠狠剜了她一眼。
约摸两刻钟,卫希被叫醒,除了早膳,眼前还多了一个徐宁之,正坐在矮凳上给她挑菜。
卫希坐直,直勾勾地盯着她。
已是辰时,阳光洒落大地,徐宁之窝在小小的矮凳上,说不出的乖巧。
她不笑的时候,总带着点恬静。
卫希敛眸,拿起筷子。
“七殿下。”徐南昭颀长的影子落下,“先别急着用膳。”
卫希看向徐宁之,“怎么……”
“臣已问过犬女了。”
卫希搁下筷子,站起身,“所以呢?还有何事?方才出言不逊,本殿都没跟你计较,你还想怎样?”
“先帝龙体被盗。”徐南昭终于吐话。
卫希先是一愣,而后冲上去揪住他的前襟,“你说什么!”
徐南昭直直盯着她,不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半个时辰前发现的。”
卫希拧眉,死死盯着他,眼里冒火。
“殿下。”徐南昭扣住她的手腕,往后退了一步,“息怒。”
卫希一把甩开他,一言不发就往外冲。
侍立一旁的禁军拦住她。
“徐南昭!”卫希愤怒地抽出软鞭,“父皇遗体被盗,你不去抓人,却跑到我府里对我兴师问罪,你是何居心!”
徐南昭掸掸衣袖,摆了摆手。
禁军让出一条路,卫希跑出去。
徐宁之见此也连忙追上去,管家牵了马出来,卫希揽着徐宁之越上马背。
后背贴着她胸口,徐宁之往后靠了靠。
卫希不悦,“别乱动。”
“他不会信你的。”徐宁之掌心覆上她的手背,后脑又蹭了蹭她心口,“倒是瞧不出,你胆子这么大。”
卫希捉住她的手,推推她脑袋,绷着脸吓她,“再乱动就把你扔下去。”
徐宁之反握住她的手,偏头盈盈笑,“你扔啊,我倒要看你舍不舍得。”
“你以为你是沈容年吗?”卫希单手拎住她的前襟,把她举起来。
“卫希!”
马儿跑得很快,卫希松手。
徐宁之颤着身子落到马背上,整个人几近虚脱,脸色白得似鬼。
一只手箍住她的腰,卫希面色沉静,“徐宁之,我没闲情逸致陪你打情骂俏。”
“小希……”徐宁之拽着她的衣角,指腹反复摩挲,“相信我好吗?”
卫希只是迎着闹市策马而行,神色冷淡。
她和徐家注定对立,等到这棵参天大树被连根拔起时,徐宁之就如漂泊浮萍。
到那时,才该考虑如何处置徐宁之。
在那之前,徐宁之的一举一动都需警惕。
这是她深思熟虑的结果。
紧咬着下唇,徐宁之松了手,身后柔软温暖的怀抱变得冷硬,她终于醒过来。
现下的卫希,不是十岁的顽劣不羁,不是十二岁的敏感脆弱,亦不是十四岁的青涩懵懂,更不是十六岁的小心翼翼。
十八岁的卫希,长大了。
而她,还沉浸在过去。
两个月的等待,卫希给她迎头一击。
眼里泛起雾,徐宁之抬手擦拭。
至少,她还能再见到卫希。
她还能赎罪。
第8章
约摸小半个时辰,卫希下马。
祭殿死一样的寂静,棺材板被推开,里面空空如也,卫希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她对着祖宗的牌位三跪九叩,悔恨不已。
“小希,这不是你的错。”徐宁之伸手搀她,“我们当务之急,是要找回先帝尸身。”
卫希慢慢站起来,神色恍惚。
“小希,振作起来。”徐宁之揉揉她发顶,牵着她往殿外走。
卫希扣紧她的手,偏身拥住她。
肩头撑着她的脑袋,徐宁之垂着眼,盯着她精致的侧脸和乖巧的耳朵。
她脸上还带着哀色,却没忍住摸了摸卫希的耳朵,嘴里还道:“小希不哭。”
怀里的人顿了顿,随即抬起头,长睫上还沾着泪珠,徐宁之眨巴一下眼,“小希乖。”
握了握拳,卫希拉开和她的距离,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款步走出祭殿。
手上还残留一点温度,徐宁之追上去。
殿外站满了禁军,卫希红着眼睛兴师问罪,“你们是怎么看守的!”
领头的禁军拱了拱手,“殿下息怒。”
“应融!”卫希咬牙切齿,指着领头禁军的鼻子骂,“父皇那么器重你,你居然连他的尸身都看不好!你配当这个禁军统领吗!”
应融弯膝,“臣万死难辞其咎。”
“诛九族都不为过!”卫希阴恻恻地看着他,“立即,封锁城门,全城搜查。”
应融叩首,“遵命。”
卫希重返祭殿,对着空棺材磕了三个头。
徐宁之挨着她小声,“你到底闹哪出?”
“搜查。”卫希眸光微凉,拉起她的袖子,“再不查,大燕都要坏到根子里了。”
徐宁之动了动唇,没吭声。
“都是你们徐家。”卫希冷哼一声,甩开她起身,“狼子野心。”
徐宁之很无奈地叹口气,“小希,欲速则不达,你太莽撞了。”
卫希扭头瞪她,“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那你想让谁来?就是沈容年在这,她也不见得什么都听你的。”徐宁之瞥了眼棺椁,低声,“现下京城几百双眼睛都盯着你,这事太大,你抗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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