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怎么办?”徐宁之斟了杯茶挪到她手边,长睫微垂,“你回来……打算怎么做?”
卫希端起茶盏啜一口,往后靠着椅背,眯着眼打量她,“你想我怎么做?”
“你的事,自然看你自己。”徐宁之挪回茶盏,抿了抿杯口,“你也可以不告诉我。”
卫希脑海里浮出那七个名字,有六个她都不熟,也不知道先帝是什么意思。
“告不告诉你,有什么用,你又帮不了我,或者说,你不会帮我。”卫希语气带着点低落,卫宏登基,一切尘埃落定,她想翻盘势必要推翻徐家,徐宁之身为徐家的女儿,有什么理由帮她?
“你怎知我不会?”徐宁之指腹轻抚杯壁,眼里蕴着雾气,“小希,我爱了你四年。”
也许,更久。
从十岁到十八岁,她陪伴卫希八年,哪怕是沈容年也不及她,她确信,世上再没有人比她更爱卫希。
“四年?那又怎样?”到最后,徐宁之不还是把家族血亲摆到第一个。
徐宁之手指收紧,说不出话来。
“很晚了。”卫希站起身,面色平静,“我送你回去。”
徐宁之目光暗淡。
仲秋的夜很凉,卫希把人送到院落里。
“你的披风。”徐宁之扯住她。
卫希只淡道:“脏了。”
手上动作微顿,徐宁之垂着头,迎着月光低声,“能抱抱我吗?”
卫希没答话,足尖轻点越上房顶。
徐宁之站在下面仰着脸,怔怔地看着她消失在夜幕中,夜风透过披风钻进衣襟,徐宁之拢了拢,重新系好。
“去了何处?”男声渗着森冷。
徐宁之慢腾腾地转过身,语气随意,“她府里,好久没见了。”
“都做了什么?”徐南昭掀了掀眼皮。
徐宁之轻笑,“还能做什么,你想听什么?她这回不太听话,一直跟我闹,我好不容易才哄好她。”
“沈容年。”徐南昭逼视着她。
徐宁之唇角微勾,抬眸与他对视,“四年前都没抢过我,四年后她能吗?”
上挑的眼尾泛着胭脂色,黛眉弯弯,徐宁之轻咬唇瓣,贝齿合上又松开,“毕竟她身后站着那么多沈家军,小希总得做出点牺牲,大不了,我让小希收她做侧室……”
“蠢货!”徐南昭咬了咬牙,伸手捏住她下巴,“你瞧不出卫希想做什么!还在做你的春秋大梦!”
徐南昭阴沉着脸,“她是想造反!”
“不会。”徐宁之不以为然地挣脱他的束缚,“小希不会。”
徐南昭恨铁不成钢地扬起了手,“那可是皇位!她手里握着那么多沈家军,凭什么屈居一个八岁小儿之下?”
“还有沈容年,你把沈容年当什么了?”徐南昭居高临下地俯视她,轻蔑地挥手,“你当北疆战神之女也与你一般以色侍人不成?”
徐宁之面色惨白,脸上多了一个五指印。
“卫希一旦成事,徐家首当其冲,而你,你以为沈容年会放过你?”徐南昭目露讥诮,“你可是毁了她和卫希的婚事。”
徐宁之垂着头,默不作声。
“宁之,你是徐家的女儿,唯有徐家能给你庇佑。”徐南昭嗓音放轻,循循善诱,“你那么喜欢卫希,定然不想她以后搂着沈容年坐拥江山吧?”
徐宁之无意识地点头。
“劝她放弃。”徐南昭这才道出真实目的,“让她给沈容年写信,撤回北疆。”
徐宁之缓缓抬起头,抿直了唇。
“只要事成,你就能和卫希成婚了。”徐南昭绽起笑,摸了摸她的头,“到时,用爹爹教你的,卫希定会欢喜你一辈子。”
徐宁之重重点头。
“乖女儿。”徐南昭轻揉她的发,往下捏捏她的脸,“早些睡。”
徐宁之游魂一样回了房,倚着门吐出一口血水,月光照在她脸上,她只觉阵阵恶心。
小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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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禁军包围卫希府邸。
卫希被侍女叫醒,一脸茫然。
禁军围堵在她房门外,徐南昭负手而立。
卫希眼底乌青很重,倚着门框满脸烦躁,“徐南昭,你什么意思?”
徐南昭脸色不大好看,一股质问的语气,“七殿下,你昨晚去了何处?”
卫希掀了掀眼皮,“你家。”
“你是临近丑时走的。”
卫希摇了摇头,慢条斯理道:“丑时去了你家,我是卯时回来的。”
“撒谎!”徐南昭面色铁青。
卫希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睛,“你可以去问徐宁之,看我在她榻上待了多久。”
徐南昭审视着她,握紧拳头。
“到底怎么了?”卫希漫不经心地整了整衣襟,一身纨绔气,“现下是丧期,我去找徐宁之,不代表我就得跟她欢.好,父皇驾崩,我去找我的未婚妻求个安抚,难不成这也有错?”
徐南昭甩了甩袖袍,对侍从使个眼色。
“烦死了。”卫希嘟囔一句,很不高兴,“大清早的真扫兴!”
徐南昭睨她一眼。
侍女征求她意见,“要不先用早膳?”
卫希抬了抬下巴应下,又让护卫给她搬了个藤椅,舒舒服服地躺下。
侍女拿了条薄被给她盖上,卫希扯到头顶,阖上眼就这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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