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女人一声惊呼,许星瑶还没碰到那瓷杯,吓了一跳,手在空中虚虚晃了下,收回,到底没握上那被她前面失神那会儿倒到水平面与杯口持平的瓷杯。
可是,也是那虚晃的一下,她急速地碰了下杯壁,那盛满滚茶的瓷杯一歪,茶水顺着吧台蜿蜒而下,滴答下桌面,那瓷杯骨碌碌滚了几圈,也跟着到了桌子边沿往下坠。
许星瑶她反应不及,她被人拽着甩到了后面,面前的吧台猛地远去,急速变换的视野里,她只看见那双漂亮的眼睛瞳孔急缩,她恍惚的短暂意识,是为了她在担心着急吗?
再站定,她眼前景物稳定,便是耳畔轻而隐忍的一声痛呼,“唔。”
许星瑶心脏跟着那声痛呼一同收缩,她低眸,眼看着女人米灰的西装长裤湿了一小片,因为傲人身高只踩着低跟,此刻踏在桌边那一小滩水中。
“蔚拂!”
许星瑶半蹲下去,“给我看!”她抬手就要将裤腿掀起,却又生生顿住,仰起头,征询蔚拂的意见。
这倒不是说许星瑶有多么正派,只是纵然她前半生是个纨绔性子,但纨绔之间也是有区别的,像许星瑶自认是个有风度的纨绔,她们擅长推拉,擅长勾搭,擅长若即若离,轻浮是轻浮的,却不会毛手毛脚。
女人的腿本能往后退了一点,微蹙着眉,“没事,我自己去卫生间。”
下一刻,许星瑶单膝点地,紧紧握住了女人脚踝,不容她再躲避半分,二话不说将女人裤管提起。
蔚拂:“......”
好的,大小姐我知道你说一不二,那又何必多此一问?
还好蔚拂穿了长裤隔了一层,也还好这西装裤不是那种紧贴人身的款式,从桌面滚下来的水只有一点点恰好落在裤子上。
掀开裤腿露出的那一下小截皮肤是生冷的白,隐约有一点点泛红,看起来是没什么大碍了。
蔚拂只感觉被女孩握住的那一圈皮肤迅速滚烫,比刚刚那茶水还要烫,还有女孩微锁着眉凝神落在她腿上的目光,像是一束微波,所到之处,均匀翻起热意。
虽然说平日裙子五分裤之类的穿得也不算少,但那是落落大方主动地敞开着亮相的,和此时这种被迫截然不同,有种被偷窥到的隐私感。
蔚拂整个人僵着,还没做出反应,那女孩却又将脑袋凑近了半分,嘟唇给她吹了吹。
!
蔚拂整个人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这样会好点吗?”女孩吹了几下,仰头看她。
蔚拂这才如梦初醒,她的身体刚刚好像都不属于自己了,灵魂漂浮在半空俯瞰着,麻木着,颤抖着。
“嗯,我没事。”她弯下腰一把扯开了许星瑶的手。
许星瑶心空了一秒,却发现女人没有松开她,而是捉着她的手腕带着环了大半个吧台,将她安置在了另一只干净的高脚椅上。
女人松了手,又去拎过那只壶,沏茶,倒好了放到许星瑶跟前。
“喝吧。”
蔚拂这才也跟着落座,好整以暇地陪着许星瑶,好像就是为了看许星瑶喝下一杯茶。
这口气无端地有些耳熟。
许星瑶略略回忆了下,噢,是那回在milk酒吧来着,她给蔚拂要了杯牛奶,当时也是这么不客气的口吻。
她们之间还真是曲曲折折。
许星瑶无端翘起唇角,想笑。
许是她这副被人凶了一句还能笑出来的没正形样儿太招人骂,也或许是她刚刚的流氓举措让人余气未消。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蔚拂哼了一声,看着她乖巧喝茶,“连个茶都自己喝不了,只能让人伺候。”
语气是冷且讥诮的,但话语间却怎么都缠着几分操心和关心。
许星瑶被这番冷嘲热讽“教训”得通体舒畅。
这可是她长这么大头一回,心甘情愿给人“教训”。
两人之间那层模糊的雾被抚去。
许星瑶单方面被怼了片刻,看着女人耳根自打被她握过脚踝后经久不散的红晕,她攒出梨涡,笑眯眯地开始回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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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方欣兰撤职,蔚拂接了设计部总监的职位也有快一星期了。
设计部变了天,从雾霾遮顶,到现在的晴空万里。
只是晴空中的角落,有那么一朵愁云,窝在不显眼处,独自哀伤。
方欣兰是离开了,但她成立的二人小组,此时还有一位遗孤。
愁云本云,遗孤本孤,坐在工位前,时不时重重地喘一口气,他攥着挂在颈上的电子烟,狠狠吸了一口。
真的憋闷。
部门会议聊天,他插不进话,也没脸主动开口,分派任务,他理所当然也是最少的,成了彻彻底底的边缘人。
一种特别的薄荷味儿在设计部的空气上空盘旋游荡。
坐在方毅对面的小潘忍了半天了,终于坐不住一拍桌子起来,“方毅,你能不能别抽烟了!”
方毅吞云吐雾的动作一顿,半懵地抬头看向对面。
“禁止吸烟几个大字看不见吗?”小潘看着人还一脸无辜,更加火大,手指往旁边柱子上的挂牌指。
白底红字,十分鲜明,字后头还跟了个禁烟标识,一支烟被圈起来打了个斜杠。
方毅懵完,头皮发紧,尴尬感阵阵上涌。
并且,他迅速感受到了聚焦而来的目光,余光里他都能看到,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过来的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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