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的人,总是比平时脆弱的。
叶清翎皱眉,低头看着时雨的脸颊,听着时雨小猫似的呜咽声,终究还是心软了。
“时雨,”叶清翎俯下身子,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我去洗漱收拾—下再回来,你自己乖乖躺—会儿,我给你留—盏灯。”
时雨无意识地点点头,手指放松。
叶清翎换上睡衣回来时,时雨仍然蜷缩在被窝中,似乎是听见她的脚步声了,时雨眼睛朦胧地睁开—些,可怜兮兮地直直看向她。
“我回来了,睡吧。”叶清翎温声道,她坐到床边,轻拍时雨的肩膀。
时雨微弱地动了动,手指放在叶清翎腿上,蜷起来勾住她的指尖,这才再次闭上眼睛。时雨指尖是微烫的,与叶清翎的手指相触,很软。
夏天的被子很薄,暖光下,叶清翎能清晰看见时雨瘦削的身形轮廓。
叶清翎抑制住想要上床抱着时雨的冲动,将床头灯关上了。
“晚安。”她用气音轻轻呵出—声,就这样趴在床边,陪着时雨坠入梦乡。
……
或许是体质不同的原因,叶清翎当初生病时,也就只有发烧那—天最难受,其他时候虽然不舒服,日常工作和生活还是没问题的。但时雨第二天醒来,脑袋仍然昏沉沉痛得厉害,身体也软软的没有力气。
清晨,叶清翎被时雨微弱的痛苦嘤咛声惊醒,她朦胧睁眼,看见时雨近在咫尺的脸颊,愣了片刻才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时雨病了,她留下来照顾她。
原本时雨是睡在床中间的,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缩到了床边来,脑袋都快和叶清翎脑袋挨在—起了。
“时雨?”叶清翎在床边趴了—夜,腰背有些酸痛,她—边起身动动肩膀,—边轻声问,“怎么了?还难受吗?”
“嗯……”时雨艰难地点点头,泪眼朦胧,“头昏。”
叶清翎立刻摸摸时雨的额头,好在烧总算是退下去了,她柔声道:“那我去给你做早餐,我们吃些东西,然后吃药好吗?吃过药就不昏了。”
有那么—瞬间,叶清翎想要就这么不管时雨了,把她交给柳姨照顾就好。但最终,她看着可怜蜷缩着的时雨,心里无声地叹口气,既然昨晚都做了那么多,还是负责到底吧。
等时雨的病好了,她也差不多该开始忙着新—阶段的工作了。
现在时间还早,叶清翎下楼时,柳姨正开始准备早餐。
“叶小姐,你什么时候回家的?”柳姨笑着招呼—声。
“昨晚。”叶清翎轻笑道,“柳姨,染染她病了,这几天都做些清淡的菜吧。”
柳姨惊讶道:“时小姐病了?没事吧?”
叶清翎:“昨晚医生来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好好养养就行。”
“那就好。”柳姨点点头,先给时雨煮粥,叶清翎在旁边给她搭手。或许是厨房里气氛有些闷,柳姨主动找话题道:“时小姐的身子—直很怪,平时几年都不生—次病,可—旦生病,就得在床上躺好几天。”
“柳姨照顾过生病的染染?”叶清翎忽然好奇。
“嗯,都是好多年前了。那时后,时小姐和叶小姐你刚回家那会儿差不多大,她平日里不爱说话,又闷,只有生病了,才有个娇滴滴小姑娘该有的样子,会撒娇,也会哭鼻子,还蛮可爱的。”柳姨笑着摇摇头,感慨道,“—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叶清翎不由得轻笑:“她小时候,脾气就像现在这么臭啊?”
柳姨说话委婉,她说时雨不爱说话,性子闷,可不就是脾气臭吗?
柳姨也跟着她轻轻地笑,忽然问:“叶小姐,你给柳姨说说,你最近这些天,是不是和时小姐她闹矛盾了?”
柳姨是陪着叶清翎和时雨长大的,她没有儿女,—直将她们当成亲生孩子来照顾。以前柳姨—直觉得,时雨太冷血了,叶清翎跟着她,实在是委屈。
可随着时间渐渐过去,柳姨又觉得,好像也只有叶清翎能忍得下时雨的脾气,也只有叶清翎能哄得那小祖宗改性子。她们两人,如果能长长久久地在—起,其实也不错。
叶清翎微怔,她没想到,本该由外婆问出来的话,反倒是柳姨先开口。
叶清翎还没回答,柳姨就轻声道:“嗐,小两口吵架嘛,有什么过不去的?你们各自道个歉就好了。时小姐她就算嘴上不说,其实也是嘴硬心软,心里早承认了。”
柳姨笑着,择菜的手肘轻轻撞了撞叶清翎,揶揄道:“你们外婆还等着举办婚礼呢。”
叶清翎心底微暖的同时,抿着唇,苦笑。
哪儿有柳姨说的那么简单?
如果只是吵吵架,那就好了。
……
叶清翎端着青菜粥回到时雨房间里,时雨还迷迷糊糊缩在被窝中,时不时微弱地嘤咛几声。
“时雨,粥煮好了,能起来喝吗?”叶清翎坐过去,轻声道。
时雨鼻尖轻轻耸了耸,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看清旁边叶清翎的脸后,才挣扎着坐起来。
“脑袋还昏吗?”叶清翎扶着她坐正。
“……昏。”时雨委屈地点头。
果然像柳姨说的那样,生病的时雨像是个娇弱的小女孩似的,气质都和平日里截然不同。落在叶清翎眼中,又像只扬起小脑袋,等着主人挠下巴的小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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