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商业联姻,并不存在多少感情。”卞梨抿了口酒,低笑,“建立在商业利益上的婚姻能有多少真情?”
“卞梨,你不信我喜欢你吗?”段温轻晃杯内的红酒,唇角微勾,噙着懒洋洋的笑,“你父亲一手促成的婚姻,你该遂了他老人家的念啊!”
“——对了,你父亲,他身体还好吗?”段温眼中闪过奇异的光。
卞梨面色冷然,支颐,指尖绕着黑发,忽地绽出一抹勾人至极的笑,“言下之意很容易让我理解成,你要娶的是我家拆产呢。”
段温面色一瞬僵硬,随即大笑,像为掩去尴尬一般,他取过旁边的蓝玫瑰递给卞梨:“红色 太艳俗,蓝色更配你。”
表面温文尔雅,实则心底在嗤笑自己太过不识好歹。卞梨将他整个人都分析的透彻,她不接,反是朝旁边的侍者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自己有话要说。
美丽的女士总是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侍者点点头,微笑着轻阖双目,拉了一首小提琴曲。
段温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疑惑的目光转了几个弯,投向卞梨,他紧抿着唇角,强压下自认为被对方戏耍了而生出来的愤懑之情。
卞梨不紧不慢地切了一角慕斯蛋糕,她含着冰凉的勺子,等候甜腻的味道塞满了整个口腔,又缓缓褪去,此时小提琴曲已经进行至高潮。
她摆摆手,示意侍者停下,流水般的乐声像撞在一块磐石上,戛然而止。
“段先生听过这首歌吗?”
年轻女人的声音像揉碎的薄雪,清冽动人。
段温不明白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耐烦地摇了摇头,他往后稍了稍,背靠在椅背上,抱臂冷觑着卞梨。
虽说是两家联姻,他也好感卞梨,可并不代表着对方能够愚弄他。
“这首《爱的礼赞》,”她眉眼挂上怀念一般的温柔,嗓音低低地说出法语名“Salutd\'Amour”,性感撩人。
段温滚了下喉头,端着酒杯挑了下眉,眼中似有挑逗:“哦?你什么意思?”
“段先生不了解我。订婚一事,我们便仅当它是一份协议,之后,我会劝卞兴海把它解除。”
“一切责任由我承担。”卞梨肯定道。
段温笑了,笑得讽刺,他站起身,指指腕表,“八点半了,我也不跟你浪费时间。”
他把西装外套搭在胳膊上,人模狗样的作派,绕过卞梨时却弯下腰,贴着她耳朵冷嘲道:“你以为你是谁?和我结婚你该庆幸。”
“现在又是为了余漾那个女人?两年的痛苦教训还没教会你道理?我呢,不介意把婚礼提前。”
不等卞梨动手,他直起身,错开一段距离,笑得轻慢:“就算我等下要去夜店,明天媒体找上段少爷太太,你,问话,你也毫无办法不是吗?”
卞梨捏紧勺子,指尖泛出僵硬的冷白色。
不是因为段温最后一句极尽嘲讽,说实话,对方就算天天登上新闻版头,那也和她毫无干系,可是他偏要拿余漾出来刺激她。
——那是她的软肋。
皮鞋后跟叩响瓷砖地面的声音逐渐远去,卞梨出神似的盯着对面的位置,眼眸中慢慢聚拢猩红色,端正站立的侍者听见两人的低语,心中不免对卞梨多了几分怜惜。
段温风流成性,娇花落他手里肯定会被他揉碎。
“小、小姐,您没事吧?”他问,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心疼、愤怒,似在怨怼段温太不怜香惜玉。惹这样的美人生气,还说要去夜店?真不是个人。
卞梨揉了揉太阳穴,偏过头对他笑,像是恢复了正常:“帮我打包一份芒果千层。”
余漾会喜欢吧?
脑中突然闪出这个念头。卞梨难免失落苦笑,自己怎的就这么犯贱呐?
现在两个人的关系都这样了,处在一个不尴不尬的平衡上。
随便一个举动都有可能打破的表面平静,最后会换得什么?余漾冷漠的拒绝?卞梨不愿深想了。
她心甘情愿,非要腆着脸凑上前。
好似一定要从余漾口里听见点自己喜欢的东西方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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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的树影扫在漆黑的迈巴赫上,夜风拂得它们似鬼魅一般晃动。卞梨目光专注地望着前方,斑驳的光影洒在她琉璃色的眼眸上,衬得整个人疏离冷淡。
在穿过熟悉的岭苫江时目光也不曾偏移半分,心中只有坚定的一个目标。
余漾住得偏,却是极名贵的小区,那边名流众多,出了名的物业保安执勤严格,私密条件良好,基本上进不去狗仔挖私人的料,公众人物爱好在那里买房。
卞梨财大气粗,直接买下了余漾隔壁的一幢别墅。空荡荡的房间只刷了墙面白漆,浓重的甲醛味挥之不去。
——所以她有充足的理由去她家里蹭睡蹭吃。
将车停好在停车库时,卞梨拎上放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芒果千层,迫不及待地下了车。
她内心充盈着一种隐秘的渴望,细高跟也压不下的雀跃。
——是因为要去见喜欢的人了呀。
她按响了余漾家的门铃。心焦地等了半分钟,又按了一次,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睡了么?卞梨掏出手机看,才十一点啊!
就在她打算给余漾打一个电话时——反正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蛋糕送到对方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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