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梨轻敲了敲门,耐心地站在外面等,垂首看着鞋尖,有些紧张。
门被从内而外打开。微乱的柔软金发乍入余漾眼眸中,心里某个位置避无可避地塌陷了。
……小姑娘太乖了吧,说来就来了。
“学姐。”迎面而来一阵酒气,不难闻,因为其中藏着淡雅的花香。
卞梨眉眼展开,像沾了雾气的花骨朵绽放开,她把手里的袋子举到余漾眼前,“给你买了解酒药和蜂蜜。”
因为醉酒,余漾意识有些迟缓,她揉了揉卞梨的脑袋,懵懵道:“进来吧。”
这样的余漾令卞梨心底软的一塌糊涂,她伸手接过余漾递给的拖鞋,亦步亦趋跟在人家身后进了客厅。
布置冷清,单色调布艺家具让卞梨稍稍蹙了下眉。
余漾披着毯子,里边是一套白色的长袖长裤睡衣,她拢了拢肩上的长发,香气弥漫,声音轻缓柔和,“麻烦你了。”
卞梨翻塑料袋,声音窸窣,像偷吃的小松鼠,闻言顿住了动作,抬眸讶异,继而笑,“不麻烦啊,我自己愿意的。”
余漾唔了一声,似是觉得困倦和累了,侧身躺在沙发上,小腿正好贴在卞梨的背上。
卞梨不由得往前坐了坐。
余漾觉察到了,她笑声低哑,“干嘛?嫌弃我啊。”
卞梨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我去给你冲杯蜂蜜水。”
酒醉的余漾更像一个勾魂摄魄的妖女了。卞梨揭保温壶盖,里边还有水,她便直接往玻璃杯中倒了一半,用手背试了试温度,温热的刚好。
她用勺子舀了两大勺蜂蜜进杯里,又用筷子搅拌开,捧过去给懒洋洋躺在沙发上的余漾。
女人半阖目,长发掩住侧脸,眉心微蹙,睡衣圆领挡不住的锁骨精致。
卞梨俯下身,轻轻喊了声:“余漾。蜂蜜水泡好了。”
女人撒娇似的哼了声。
卞梨拍了拍自己红透的脸颊,她快被这样可爱的余漾弄得没办法了。
缓了缓,继续凑过去低低唤人:“余漾?”
猝不及防地,手腕被一只光滑温热的手握住,卞梨身形一晃,差点把杯中的水洒出来。
余漾支起上半身,勾住她的脖子,引着卞梨往下。
“让我抱会儿……”温热湿润的吐息洒在耳廓边,卞梨僵住,便任由余漾动作。
“……”
“余漾,不开心的是你吧……”
等耳旁的呼吸渐渐变缓,卞梨方才低低地说,像和静谧的空气对话。
鹿眼中水光迷离,她咬了咬樱色的唇,将女人扶在她后颈上的手摘下。
动作轻柔地把余漾塞进了沙发的毛毯中。
掖被子时手不小心蹭过柔软,卞梨的耳朵都要烧着了。
她朝脸上扇了扇风,端起桌上冷掉的蜂蜜水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大口。
很甜。
特别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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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盗门啪嗒锁上。余漾扶着额头从床上坐起,贪恋地握住了手腕。
那处肌肤滚烫无比,而每一下的脉搏跳动似乎都牵动着她的一颗心在为谁雀跃着。
那里烙印着一个吻,余漾挽起一个恬淡的笑,凝视着被自己搓红的肌肤,偷偷把唇印了上去……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声音打断了她的遐思,捞过来看,显示“成导演”。
余漾拧着眉接通了电话,那边声音特别响亮嘈杂,像在酒吧里。成姿扯动大嗓门喊,但电子音乐的声音完全覆盖掉了语言信息。
余漾把手机拿远了些,厌恶地揉揉太阳穴,沉默不说话。成姿自己一个人叽哩哇啦讲了好大一堆,却没得到回应,她终于意识过来似的,穿过舞动的男男女女和彩色光束走出了酒吧。
冷风灌进脖子里,她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散漫地问:“余漾,欠我的那顿饭今天该还了吧?”
电话那头一直保持着寂静,要不是可以听见几丝轻轻的呼吸,成姿差点以为她把电话挂断了。
她摸着衣兜里的车钥匙说,“你不想提前对剧组有点了解吗?”声音慢悠悠的,耐心十足。
余漾有和刘屹打过寥寥几个照面。男人胡子拉碴,穿着大裤衩不修边幅的模样,任谁也无法将他和大导演联系在一块。她当时见他诧异的不得了。
不过刘屹很有自知之明,主动做了自我介绍,之后细细端详着余漾的脸蛋,大肆夸赞她骨相佳,气质好,长得漂亮,名不虚传。
余漾怔住,见他眼中不似作伪的光,旋即应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刘屹见状却不开心了,他说,“你美得太锋锐了,缺少宋怀荆那种我见犹怜的感觉。若非编剧欧景指名道姓要你,否则我也不会考虑你。知道吗?在我见你简历的第一眼就会将你pass掉,而视频呢,更是不会打开了。”
余漾晃神,简历上的照片还是刚演完《热带鱼》的时候拍的,尚未脱去角色迟蕾的个性。
——年轻的、富于激情的迟蕾,眼神里藏着不灭的星火,能够烧尽一切野草。
这和楚楚可怜的、周旋于男人窝中的宋怀荆相差甚远。
余漾笑得开怀,咧出白牙,森森然的模样,对着刘屹道:“您的意思是,我该恳切感谢欧景了?”
刘屹抹掉胡子上沾着的茶水,浓眉上挑,散发出一种说不明的痞气。
“别说你,我讨厌他也讨厌得不行!你说说,这人除了剧本还有什么拿的出手的?可他居然写完《谷刀》就封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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