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布着猩红的血丝,眼神阴鸷又狠厉,“我现在真有种冲动想去把那渣滓给杀了。”他深喘了几口气,胸骨剧烈起伏,这副模样瞧得卞梨都有些怵。
“我自己又不是不能解决!”
卞梨喊得不太有底气,但仍旧一瞬不瞬地对视着哥哥卞迟的眼睛。
“解决?你跟我说说你解决什么了?还逞能?我要是不管你,你明天早上就要收到学校劝退通知了!”卞迟想掏出根烟,不过在睨了卞梨一眼后,歇下了念头。
“打人?我没说你打人那男的不对!他活该!可你要打不过怎么办?不能等我一起教训?”
卞梨沉默了。
卞迟蹲下,平视着她低垂的眼睛。他的眼窝很深,看人时会让人觉得有一种很专注的感觉。
“卞梨,”卞迟的语气变得温柔,“为什么不愿意和我说呢?”
“这世上和你最亲近的人,也就是哥了……我一开始听到你受欺负都恨不能先把自己揍上一顿。”
卞迟垂下脑袋,他一贯高傲,爱拿鼻孔看人,仗着身高,平时都是睥睨着卞梨的。现在却像一只丧气的狮子,垂着毛绒绒的脑袋,“我觉得自己实在太没用了,会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卞梨抓了抓他柔软的头发,“哥。”
卞迟忍不住红了眼,“这次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纵然郑氏控制沿海别墅的大半楼盘。近年飞涨的房价更是让郑父的地位水涨船高,大半豪门尽管心里鄙夷他是个暴发户,可见面还得点头哈腰问声好。
可卞家不一样,在卞城内首屈一指,延续百年的贵族。卞父跺一跺脚,整个豪门圈子都能抖上三抖。
弄垮郑家就跟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当然卞迟还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但倘若郑家死揪不放,那就别怪他。
……
卞梨卧室的门虚掩着,她透过门缝去看哥哥卞迟的身影。
瘦削颀长的影子站在客厅的窗前,睥睨底下车水马龙、流动光影。
她倚在墙上,凉意透过薄睡衣渗透到肌肤上,卞梨不由抿了抿唇,把怀里的手机又揣紧了几分。
在想,要不要跟余漾发一条信息,让她别担忧,卞迟能解决一切的。
还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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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下了课,卞梨和贺菲菲去隔壁班。
问第一排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他说郑西桥请假了几天。
而后流里流气接了句,“郑哥不行,但我可以啊!卞梨你要不考虑一下?”
卞梨拽紧挎包带子。包里边放了一根折叠棍,她在想,要不要给这男生当脸来上那么一棍。
可贺菲菲抢先一步,直接把那男的凳子踹翻了。
“艹!”男生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你——”话音戛然而止。
卞梨蓦地抽出棍子抵在男生眼前,“说啊?继续说啊!”
“嘁。”男生插兜,嘴里吹了声口哨,浑不在意般的双手插兜往门外走。卞梨他不怕,怕的是和贺菲菲交好的那堆人。都是外校的混子,他惹不起。
“欺软怕硬。”卞梨嗤笑一声,垂眸把银色的折叠棍塞进包中,“就是这种人。”
“还回班么?”贺菲菲问。
“不回,逃课。”卞梨眼神泛凉。
她现在像只四处寻觅着温暖的小动物,心里渴望见余漾的念头疯涨着。
——得想个办法把人给约出来。
卞梨这学期逃过不少课,和贺菲菲两人轻车熟路从一道矮墙上翻去了外边。
因为学校太过封闭,有些浑的人就把一面砌得不太牢固的墙给推翻了,方便逃课的人从那过。
饭店坐落在繁华的商业街中心。即便是白天下午两三点的时间也格外热闹。
卞梨往二楼走去,不巧撞见哥哥卞迟正和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吃饭谈天。
他们靠着一面用作隔断的绿植。
卞迟背对着她。
卞梨脚步一滞,低声侧过头对服务员道:“开间包厢吧。”
包厢的门开着,卞梨拉过贺菲菲坐在一边,这个角度,她们恰能看见卞迟,而半开的门却挡住了他们的目光。
服务员把菜单递给卞梨,卞梨挥了挥手,让人先下去,她们需要再挑一会儿。
不会吧!
怎么这么巧!
卞梨刚闹了事,压根不敢让哥哥看见自己,包厢门半掩,偷偷看向那边。
卞迟喝着温开水,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也不知在和对面的人聊些什么。
“郑氏之前出过事了?”邱鸽垂下长睫,指尖轻叩杯沿,金属表带磕碰玻璃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对,”卞迟沾了点水,在餐桌上画出一幅高架桥的图案,“他爸早年承包工程,贪了不少钱,害人命。”
“这样啊,”邱鸽点了点头,“那好办,把案子重新翻出来就行了。”
卞迟沉默了片刻,用纸巾吸去桌上的水,目光微冷,“证据都销毁了。”
邱鸽搓着腕部的肌肤,垂眸,“交给我吧。我会想办法弄到。”
两人举起玻璃杯碰了一下,清澈的温水在杯内晃动。
……
卞迟站起身,朝楼梯那头走去,估计是吃完了。
眼瞧着身影越来越近,卞梨急忙垂下头,摆出和别人打电话的模样,生怕哥哥把自己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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