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气场越发强大的男人消失在赫尔岑能感知的范围,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他发现了。赫尔岑肯定的想,但为什么不制止?
明明之前他逃跑的时候还那样严厉。
这之后,他就在这方面放了更多的注意力。
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其实也不是只他一个人在往外面传递情报,京野言的亲信——芥川龙之介,也在不动声色的将这里的情况透露给外面。
而且因为地位的关系,芥川龙之介比他知道东西更多。
之前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是因为赫尔岑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只要留意,很容易就能发现。
赫尔岑一度感叹自己小看了芥川龙之介,他一直以为只有木之下那个狡猾的的家伙才是值得在意的,而芥川龙之介虽然实力强劲,却不足为惧。
也是发现了芥川龙之介的情况,赫尔岑才注意到京野言对自己手底下的人里应外合的行为可以称得上是纵容了。
没错,虽然说起来很惊奇,但京野言真的在纵容手下把己方情报出卖给外界!
这已经不能用宽容来形容了,简直就是自己往死路上走。
但这未尝不是真相。
他想起某日在这座城堡的一角,一间房间的缝隙里看到的半跪在地上的男人,他紧紧的咬着牙,额上青筋毕露,血滴顺着唇角滴落,他似乎在极力忍耐着痛苦,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
赫尔岑缓缓抬起头,勉强从昏暗的光源中捕捉到纤长的身影。
他漠然却又专注的看着他,那张无可挑剔的脸上没有分毫对生的向往和眷恋。毫无疑问,这个人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求死。
经过观察和分析,赫尔岑最终得到了这么一个有些异想天开的结论。
虽然真假还有待验证,但他突然莫名就觉得京野言不会真的动手杀死他。
肯定与善良无关,而是他连杀死叛徒和敌人的力气都丧失了。
一个伪装成鲜活人类的空洞的人偶。
这是赫尔岑在接触之后对京野言这个人的评价。
“谁准你用这种眼神看我的?”
一声冷嗤唤回了他的神志。
赫尔岑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眼睛,这才意识到,不知什么时候,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殿上安静的过分。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高傲的野兽向从不在意的俘虏投下一抹目光,危险的预感瞬间笼罩了赫尔岑。
其实京野言算是个不错的上司,除了经尝嫌弃你笨之外也不会随便要人的性命,在他的身边可以放弃思考,让他成为你的脑。
这意味这他很少真正的去发火,所以一旦生气,无论是谁都要跟着心里一颤。
这会殿上鸦雀无声,连呼吸声似乎都被刻意减少。
“你是在......怜悯我?”京野言拄着下巴,平静的俯视着他。
向来不敢直视他的俘虏最近不知怎么了,胆子大得很。
就像现在,放在以前早就装乖卖惨,现在竟然还能看着他扬起一个笑。
“我怎么敢。”赫尔岑答道。
“是嘛,”京野言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动了动手指,“你知道人从高空坠落到地上会变成什么样吗?”
不等赫尔岑回答,下一秒,京野言就把他扔到了外面。
人从高空坠落到地上会变成什么,赫尔岑还不太清楚,但高空坠落是什么感受他可是切实的体会了。
无防护,反正不知道会不会死的高空蹦极——等到落到地面上的时候,赫尔岑感觉自己已经魂归故里。
幸好对方不是真的要弄死他,幸好他没在半空中就停止了心跳。
然而,等他在原地站了一会之后,才发现他竟然就这样自由了。
没有把他再弄回去的意思,也没有联络他的意思,就这么把他丢出来不管了。
他使劲踩了踩地面,仍然有种踩在云端颤颤巍巍的错觉。
呆了一会,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眸子也暗淡下来。
这样的自由并不会让他有多开心,这只能证实了他的猜想。
如果不是在找死,赫尔岑想不出什么理由能让京野言这么轻易的放他走。
不管是对他还是对费奥多尔来说,当然还是像现在这样行动自如对他们更有利,放在以前赫尔岑只会高兴,但他现在只是蹙紧眉头,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
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京野言就陆续找理由把自己手下的人一点一点送走。
不过赫尔岑本来是准备再后面一点才放出去的,因为他们是真正的敌人,也不需要找理由和布局之类的,直接扔出去就行了,省事极了。
这次的事,是个意外。
虽然没有表现,但赫尔岑怜悯的表情让京野言心里有些烦躁,所以就干脆借机把人扔出去了。
慢悠悠的把这次的任务讲完,在芥川龙之介要离开之前,京野言又叫住了他。
芥川总是让他有些放不下,怕他一个不经意就毁掉了他为他细心谋划的全部。
诸多叮嘱最终都只化作一句浅淡的叹息,“芥川,一路顺风。”
少见的为自己的部下离开之前送上了祝福。
然而,背对着京野言的芥川龙之介并非他所想的那样全然的迷茫,再迟钝也该有所察觉了吧,有人在默默的为自己铺路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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