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涛想要说话,结果一张嘴就喝下去一口水。
苦咸苦咸的。
张涛感到自己要吐了,然后他就真的吐了。
旁边的说话声陡然一静。
张涛吐得天昏地暗,他感到有人扶着自己的手臂,还有人在给自己轻轻拍背。
“……之前撞到了头……可能是脑震荡。”
“啊,那袁队长怎么样了?他也被震晕过去了,有没有受伤?”
“他的反应及时,做了一个双手保护头部的动作,所以没什么事。”
张涛吐完之后清醒了很多。
小腿抽搐的痛苦让他的身体蜷缩成一团,一个劲地往下沉,他猛地一惊,终于发现自己泡在水里。
身前还有一个人影在晃,张涛没法认真辨认,否则头会更痛。
“他醒了!张涛?闭眼,吸气,呼气……”
张涛本能地跟着这个动作执行,他也是经过训练的,不用晏龙解释,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他脑震荡了,不止头痛,他还丢失了一小段记忆。
值得庆幸的是,张涛还记得自己的名字,记得自己的身份。
“袁队长?”
“是。”
晏龙主动改变声音,他觉得这个时候还是直接用袁仲夏的身份与声音说话比较好,情报官的伤比他想的还重,多余的解释只会让张涛的头更痛。
张涛忍着头痛,努力睁眼,一动不动地不说话。
晏龙明白他在顾忌什么,打开水下手电,照了一下“自己”的脸。
张涛看清了袁仲夏的脸,终于松了口气,刚才声音不对应该是自己耳鸣的后遗症,他回忆着问:“我们在……法国人那里,谈到了新型的高分子材料,然后呢?”
“船沉了,我们逃了出来,没赶上救生艇。”
晏龙言简意赅地说完,带着人继续缓慢往前游。
张涛的抽筋停止了,但是小腿僵硬,根本无法伸直,他感到自己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环绕,之前是抬着他的腿不让他下沉,现在这股力量来到了背后与肩膀。
头晕目眩、又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张涛,以为这是什么新式的落水急救装备。
比如腿部捆着两个气囊,背后有个动力助推包。
张涛记起他之前听到的两个声音,袁仲夏好像又一直在自己面前,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没吐到你身上吧?”
“没事,吐到了海里。”
晏龙想了想,他在用袁仲夏的身体,海水一冲也没了。
陆笛也想了想,他连身体都没有,手套还装在防水套里,无所谓。
“没事,就是引来了一群鱼……我是说,有鱼群路过,你感觉好点了吗?”陆笛根本不敢加速,刚才张涛又是抽筋又是呕吐的,现在可没有医生。
脑震荡最需要的是静养休息,可是他们身处海中,就算一动不动,海水也会一刻不停地摇晃着他们。
张涛果然更难受了。
以陆笛的视野看,张涛的脑电波十分紊乱,犹如一团拆不开的毛线球。
“你,你是?”
张涛始终没找到第二个人,有些纳闷。
不过周围太黑了,他头又晕,没有多想。
“是这次任务的成员,代号幽灵。”
“噢。”
张涛很习惯这种“有我不知道的队员”存在的情况,而且这个代号就足够说明一切了,不是卧底就是暗手,如果船不沉,估计都不可能说上话的秘密人员。
陆笛发现身边的鱼群在变多。
“小心。”
陆笛盯着水下,他很难明确地分辨海洋生物,除非是那些体型特别大的种类,它们在水中带出的力量才能勉强给他标示。
因为海中生物游动的力量,远远没有洋流来得“瞩目”。
这时候就要依靠可以感应生物波的晏龙。
虽然不是所有动物都在晏龙这里有“记录”,但充当一下临时雷达问题还是可以的。
现在是夜晚,许多海洋生物都会从海底上浮,它们白天栖息夜晚才会出来觅食与活动——不止是鱼群,还有猎手。
“我很担心水母,听说印度洋这边有一种剧毒水母,如果碰上,袁队长与这位伤员就麻烦了,水母连生物波都没有吧?”
“确实没有,但是我能分辨成群的水母。”
晏龙表示自己本体就是模拟这种生物,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单个的呢?”
“如果我们在一片汪洋里恰好遇到单个的剧毒水母,还恰好被蜇中……怎么说呢,这种运气就太离谱了。”
陆笛闻言,立刻紧张地制止晏龙:“够了,别说了。”
这次任务简直是捅破了天的霉运,一个波折接着一个波折,意外都来得匪夷所思,陆笛感觉如果想要顺利回国,还是千万别怀有“运气没那么差”的念头。
陆笛仰望天空,黑漆漆的,看不见一点星光。
人到了海上,才发现自己太渺小了。
放眼都是茫茫的海水,天空与海水一样是漆黑的。
如果没有陆笛与晏龙这两个外挂,普通人被海水一冲,溺在水中,甚至分不清哪里才是水面。
陆笛听不到呼喊声,也感觉不到附近有人类的脑电波,他们被洋流推送着,飘往不知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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