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不喜关注别人,外界之事与她无关,可这两人的出现方式,实在让她觉得匪夷所思,并且她确信自己没看错……那胖些的,应该是金乌后裔,而瘦得那个,不仅长相神似当初光华黯然身背长盒的男子,甚至……血脉中还有他的气息,不难辨别出,这是那人的后裔。
这两人,本该是生死至仇才对,前面先辈打的脑浆子都出来了,怎么后人如此和谐,相谈甚欢?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沧海桑田,本来在广寒宫千万年都待过,都没如今这种感觉。
“很早就认识了,我们是朋友。”何宴说:“很奇怪吗?”
女子无语,沉默片刻,才猜测道:“你是不是……不清楚自己的身世?”
“知道!”何宴无所谓道:“我的血脉,有些特殊,和他祖上应该仇怨不小,不过……过去太久了啊,都更新换代多少批人类了,换成他先祖在这里,说不定我还得恨一下,或者不与对方交流,如果对方对我不利,说不定还要斗过一场,但他……是另外一个人啊,与他先祖有什么关系?”
何宴奇怪:“都星际时代了,不会还有人觉得,祖上犯了错,要后面无数代的子孙承担吧?这子孙也太冤了,没出生就一屁股债。”
他现在倒是能熟练运用起星际人的口吻了,俨然一位新新星际人。
女子本来还在皱眉,可听到后面,有些怔然,“……你倒看得开,”她摇摇头,“也确实不该追根溯源,否则,这时候……恐怕还要称您一声帝子大人。”
说完,她又看向江雾,似乎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的影子,“他是幼生期,大约还未觉醒记忆,但你与你先祖,长得十分相像,往后……恐怕难了。”
江雾皱眉:“您在说什么?”他此时有些乱,怎么何宴会说,自己祖上与他有仇,他祖上……不是青蛙嘴里那只兔子吗?
翠花与何宴有仇?那刚才两人还十分和谐,不应该的!
“算了,帮你一把。”女子并未回答,而是轻轻敲击水晶棺的边缘,她指尖生的也十分好看,晶莹剔透,比之凡间人不同,仿佛不是血肉之躯,而是天生冰肌玉骨,她淡淡说,“且记,我是人皇之女嫦娥,广寒宫囚徒,今日一挂,算我欠你的。”
江雾听的一头雾水,本身对灵就不太懂的他,还是因为何宴才接触多了这些事,但嫦娥说的话,实在太过深奥,他不太明白……
算什么卦?
他还未开口发问,那边嫦娥已经只手起卦,在掌心中磨出一颗小小的玉符,闪烁着金光……
“福兮祸兮……福祸相依,正数为极,负数为妖,极否,卦象否极泰来……”天庭中所有人都知道,广寒宫之主一介凡身,机缘所化才入天庭。
却无人知晓,身为人皇之女,她本身极擅卜卦,也同样的……她的每一次卜卦都记录在生命中,像是命轮上的刻印那么清晰!
江雾不知,但何宴看的清清楚楚,那玉符上的金光,与江雾的灵中,散发出的金光一模一样,只是弱小了许多,也没用那么刺眼,似乎力量较弱。
可即使如此,金光从玉符表面流转,堆满玉符面上的整片符号后,何宴只觉脚下一阵地动山摇……他毕竟反应不快,在他察觉到问题时,那边江雾就已经伸手过来,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两人眼前一黑,纷纷坠入深渊,四周无数流星飞逝,何宴勉强睁开眼,对着一颗流星细看,却见到那流星中骤然映出一个人身鱼头的丑陋影子,举着大斧子在流星中喊:“我奔波霸今日必要成为东海龙宫有牌面的小妖……”
又一颗流星,是蛇尾人身的女子,对着泛滥成灾的江海,献祭己身:“我女娲后人,今日愿献己身,拯救苍生……”
这一幕幕,好像比水晶棺之上的那些女子经历,更加生动,入目一眼,都仿佛也身临其境。
没能再细看,又一个冗长的黑暗过去,强光袭来,何宴眯了下眼,缓缓地睁开……这才发现自己到了一个荒芜的野外,特别特别荒芜,几乎是寸草不生的地方,在他身下更是干裂的土地,还向上冒着烟……
大约是十分滚烫的,何宴撑起手臂,茫然的望着这一片陌生的天地,又看了看身下冒烟的土地,他是感觉不到热的,甚至还有一点温暖,但地面这个时候应该是很热的,因为刚才那一眼他看到了……天上的太阳……九颗。
这里是……小鸟“蛋蛋”的年代?
他怎么到这里来了?
江雾呢?
正在左右扒拉着土坷垃,试图翻找出江雾的何宴,有些怀疑江雾是否已经被这片土地给烤焦了,或者化成渣渣了……
但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叨叨声:
“今日左山头又生了两颗小草哎呀,顽强的很,可还没被这土地烤死,怎么就被虫子吃了呢?”
桂树的声音,不,与桂树同样音色,却稍显年轻些的声音持续叨叨说:“老子这个外貌,也吓不死那些干巴巴的虫子,打又打不过,连虫子都打不过,烦!这贼老天,不给老子点天赋,鸟也抢不来,要这一身强劲身骨有何用,啊啊啊啊……”
何宴:“……”他原地爬起来,探头探脑的往后方看去,果然见到一颗小型桂树头上开着鲜艳的花,正孤零零的在这寸草不生之地以根须踢着泥土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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