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刚微亮。
商队的人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上路了。
我百无聊赖的坐在佛堂前的门槛上,我有些烦恼,其实我很想留在这里,但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我扒了扒头发,该死,怎么就想不到一个理由能让自己光明正大的留下来啦!
和尚正在跟领事的说话,领事的说刚已经派了个伙计去这儿的衙门报官去了。
和尚聊完就朝我走过来。
他问我:“施主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我该说什么,我有打算,我想留下来,但又不想求你,你能不能求我留下来?
“…”
可能是我的沉默已经表达了我毫无打算的境况。
和尚又开口了:“施主若是没有别的打算,贫僧想请施主继续留在寺里,寺里有时候事务繁多,贫僧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不知道施主愿不愿意?”
我当然愿意,愿意极了!
我控制住心头的狂喜,说:“既然你忙不过来,我留下来帮你也是可以的。”
我得寸进尺,接着说:“不过,你得告诉我你怎么看出我来的!”
和尚笑着说:“好。”
我期待地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然而,他只是笑着看我。
“你倒是说呀!”我催他。
“日后再说,现在请施主随贫僧到厨房,准备早饭。”
耍我!准备个屁,不去!
厨房。
大锅里正熬着粥,官兵就来了。
和尚出去帮忙,出去前还嘱咐我:“咸菜没有了,今日做甜粥,一会儿往粥里加些糖。”
我呵呵一笑,和尚一走,我抓了两大把盐,直接往锅里一撒。临出锅时,犹觉不够,又撒了一把。
饭桌上。
领事的拎着水壶往碗里加水,吃了两口粥,又拎起壶加水,就在他打算第三次加水时,旁边的伙计扒拉着脸对他说:“老大,别加了,水喝多了路上尿多。”
领事的抹了把脸,看着对面一脸不但不认错,还有恃无恐的我,把心一横,端起碗,两眼一闭,一口干了碗里的稀粥。
他放下碗时,脸色已经变得惨绿惨绿的。
哼,让你昨晚说我丑!
山匪被官兵带走了,商队也整装上路而去,寺里恢复了原有的寂静。
和尚坐在矮凳上洗碗。
我蹲在旁边看他洗碗。
他说:“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
“你给我说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就不做。”
和尚沉默了一会儿,说:“现在不是说的时候,等日后贫僧想明白了再告诉施主。”
装神弄鬼!我很不以为然。
洗完碗后,和尚重新熬了一锅很稀的粥,然后把早上剩下的粥往里一掺,重新煮沸后,装在桶里,直装了满满两桶。
和尚说食物来之不易,不能浪费,于是拎着粥桶,带着我下山。
我对自己的浪费行为,隐隐感到有些羞耻,毕竟生活不易,自己还是一只弱小的猪的时候,也时常忍饥挨饿,一下子变得厉害了,倒是有些忘记了往日的艰辛。
因为我一边回忆着过往的艰苦岁月,一边进行着深刻的自我反省,同时认为自己知错能改,对自己感到甚是满意,所以一路都很乖觉地跟着和尚,向他表达了自己的悔意的同时主动要求帮他拎一桶粥。
和尚很欣慰地把两桶粥都给我拎。
他对我说:“麻烦施主到镇口等贫僧,贫僧要去找人,拎着桶不方便。”
于是和尚走了,他走之前,我也没有问他,镇口在哪儿?
我是一只野猪,没成精前不想下山找死,成精之后,和尚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人,我都不知道山脚下有镇子,又哪里知道镇口在哪儿!
我闭上眼,放开灵识,寻找人烟繁盛的地方。
寻到后,看四周无人,即脚下生风,倏然而至。
镇口有一棵百年大榕树,许多载客的骡车马车停在这里等客。
车夫们蹲在树荫下看几个孩子围着挑担的卖货郎玩耍。
我也在树荫下把粥放下,等和尚来。
我遣灵识往镇中一观。
在山崖上睡了几百年,那之前,我虽未下过山,却也听爱下山摸鸡吃的黄鼠狼说过,山下人家又少又穷,连鸡都没几只。
如今来看,酒楼饭庄,商铺小摊,雅苑豪宅,车马如流,已是一片繁华喧盛的景象。
我正在感叹岁月的变迁,却突然听到有小孩子的哭声。
我循着声音看去。
是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正坐在地上大哭,手里拿着一个坏了的小风车。
我很少见人类幼崽,尽管她哭的皱了鼻子没了眼,依旧觉得可爱得很。
于是,我忍不住上前蹲下,问她:“小丫头,你哭什么?”
她举起风车,抽抽搭搭地说:“摔了一跤…压…坏了…哇…”
她哭的我很是心疼,我看到那边卖货郎的货担上插着好几支风车,就安慰她说:“那就再买个新的。”
小女孩睁着双泪眼,可怜兮兮地说:“可是,我没有钱…”
钱?
我也没钱!
我看树下一个车夫正在数他今天赚的铜板,我就比照着样子,将一块儿小石头变成了一枚铜钱。
我把钱给小女孩看,问她:“这个够不够买一个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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