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们依旧在增派人手寻找朝野,老大的话意思很明白,如果不是朝歌主动踏入这个世界,他们也不会主动将朝野的孩子拉进麻烦事里。
杨乐毕竟是警察,问询过程中并没有透露案件的详细,也印证了朝歌的一开始的猜测,杨乐只是佯装要告诉他真相,诈一诈朝歌的反应罢了。
“回家方便嘛?要不我开车送你。”杨乐推开审讯室的房门,朝桓立马迎上来,接过轮椅的把手。
杨乐被挤到角落,目瞪口呆的看着朝桓询问哥哥的话,从冷不冷到饿不饿,再到腿疼不疼,事无巨细,生怕警局对朝歌严刑逼供的样子,十足十的模范好弟弟。
朝歌摇摇头,“你等了多久了?不想在外面吃饭,阿桓,这是杨警官,还有印象吗?就是他把我送到医院的,这次恰巧又是他给我做的笔录。”
朝桓站起身子,他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瘦削稚嫩,像是一株刚刚长成的青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曾经的懵懂呆滞从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完全消失。
“多谢杨警官照顾哥哥。”说话的时候,俨然已经是个容貌俊美、知书达理的正常人。
杨乐这才相信朝歌所说的一切,临走时还是嘱咐朝歌,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他帮忙。
朝桓推着朝歌出了警局大门,准备招辆出租车回家时,一辆漆黑的商务车就缓缓停到跟前。
密不透光的玻璃摇下来,露出一张文弱秀气的脸庞,鼻梁上架了一副无框眼镜,声音低沉的唤了一声,“朝歌”
“何叔叔!”
宽敞的商务车里,何今微微侧过身子,眉眼含笑看着旁边座位上的朝歌,“好久不见,朝歌没有忘掉我吧。”
“何叔叔,你不要开我的玩笑了,你知道我父亲去哪里了吗?”朝歌认真的问道,“我相信你应该不会随便欺骗我。”
何今算是朝歌除了父亲之外最亲近的长辈,朝歌小时候曾经很沮丧父亲的疏离,以为是自己不够聪明懂事,所以父亲才很少回家。
何叔叔会记得他的生日,何叔叔会出席他的家长会,何叔叔出差会寄回很多礼物。
在很多时候,何今一直代替朝野履行部分父亲的责任。
然而等到十岁时候,被诊断出怪病,朝歌的人生被判决了“死刑”,朝歌才慢慢触碰到隐藏在父亲冰冷的面孔下的感情。
“朝歌,我很庆幸你没有因为朝野的失踪而一蹶不振,这说明我和他的教育是十分成功的,甚至你还能主动承担更多的责任。”何今温和的看了一眼朝桓。
朝歌没有说话,漆黑的的眼睛跟朝野那么相似,情绪却不由自主的外露太多,果然还是个孩子。
何今突然很理解朝野的决定,朝歌不管继承多少天赋,他是在是个脆弱敏感等等易碎品,另一个世界能轻而易举的击碎朝歌的内心,让他生活在无尽的恐惧和忧愁之中。
“朝野没有死,这是我能给你的真相,你平安健康的度过这一生,这一直是朝野的心愿,也将是我坚守的信念。”何今说道。
其实这样的解释,侧面就说明朝野的失踪一定是人为的,而自己不过是条漏网之鱼。
“何叔叔,你觉得那些人能放过我嘛。”自己这条废鱼杀起来是不是太轻而易举了。
何今笑着揉了一把朝歌的头发,“你瞎想什么呢,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只是你父亲现在不适合出现,或者说......”
“如果你有足够的实力,就可以理直气壮的来质问我,你这个老头子不要再隐瞒什么了,现在嘛,首先得大学毕业吧....”
朝歌脸上第一次露出窘迫的情绪,何叔叔就是他的另一个“父亲”,搞得他好像真的是什么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至此,有关朝野的话题就戛然而止。
朝歌蜷缩在少年的怀里,小心翼翼的被放到轮椅上,车里的何今脸上看不出喜怒,当朝歌告别时,他告别时,又挂起熟悉的笑容。
“朝野非常爱你,比我想象的多得多,所以朝歌别让我失望,好好生活,比一切都重要。”何今几乎称得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我明白了。”朝歌点点头,随即被带回家里。
今天实在太混乱,会议,命案,审查,还有何叔叔等等归来,朝歌脑子里都是何叔叔的话。
他经历了很多事情,不再是曾经那个因为怪病自怨自艾的朝歌,不再莽撞的痛诉世界的不公。
他能感觉自己的身边渐渐形成的谜团,无能无力,只能一点点往下坠,朝歌没有急于进行行动,他在脑海里,一点点审视杨乐和何叔叔的话。
青年晚饭没有吃多少东西,只喝了一些鸡汤,便洗漱躺进柔软的四柱大床里。
朝桓坐在床边的摇椅上,一盏昏黄的台灯轻轻笼住青年温润的侧脸,美得像是一副画,他手里的书籍停了很久,都没有翻动一页。
“窸窸窣窣...吱吱吱吱”天花板上传来奇怪的声音。
床上的青年像是被影响到,不安的翻了个身,只将后脑对着少年。
朝桓关上一楼朝歌的卧室,他踩着熊猫头模样的拖鞋上了二楼,甚至不会在木地板上发出任何声音,他缓缓推开书房大门。
一具畸形苍白的蛾状怪物蜷缩在露台上,皮肤在木地板留下一道白蜡般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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