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把器物,仿佛从来就没有存在过感情,只是偶尔会在看到雄主时会有一些恍惚。
他依稀记得以前不应该是这样的,但是他完全记不起那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感情。
渐渐的,在金也没有发现的时候,他变得越来越忙碌了,和雄主的交流也越来越少,甚至有的时候连狂暴期都是雄虫主动找他。
那个叫瑞的雌虫偶尔也会来和他说说话,但是他从来没有和瑞透露过他在做的事情。
瑞是他见过的雌虫里,最具有幸福感的雌虫,他完全不忍心破坏。
变革一定是会有牺牲的,他不希望这里面有瑞。
“金,你最近在忙什么?”一次做完之后,雄虫躺在他身边,一脸复杂的问道。
金直直的盯着天花板,说道:“我也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但是他们的计划应该快要推行了。
他的雄主上任之后,提了很多议案,这些议案对雌虫的权力进行了进一步的限制,甚至到了过分的程度。
然而这些议案全部都被采纳了而且很快开始实施。
雌虫们也有反抗的,但是这些声音很快就被压制了下去。
康对此非常焦虑,他认为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们的计划就会很快破产在这些规定之下,并且雌虫永远都没有再翻身的机会。
金看了看旁边的雄虫,只觉得他和自己记忆里那个温柔雄虫的形象完全不符了。
“雄主,您最近又提了一个议案?”金问道。
雄主的名声和一年前完全不一样了,至少在雌虫之间是这样,他们很多在提起韩乐这个名字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流露出愤恨。
如果雌虫的权力进一步收紧,总有一天,雌虫就会变成完全的奴隶,一个不需要任何思考的物件。
金觉得这是不对的。
“嗯,等这次议案通过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雄虫闭着眼睛,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疲惫。
“雄主,您可以撤回议案吗?”金问道。
“这个不行,这个是我提过的所有议案里,最重要的一个。”
“好。”
金此时终于下定了决心,他一定要阻止他。
起义军完全占领主星的时候,所有的雌虫都在欢呼雀跃,金独自一虫站在角落里。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做了他认为的对的事情,他保护了他的子民。
他用了一年的时间来筹谋这件事情,然而,在真的抓捕了他的雄主的时候,他竟然又恍惚了一瞬。
他可能做了一件错事,但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
“金,你不去庆祝吗?”康走过来拍了拍金的肩膀,递给了他一杯茶水。
金不喜欢喝这种略带点苦味的东西,但是还是接过抿了一口。
“我想单独待会儿。”金冷漠的说道。
“金,你现在真像一个王虫。”康笑了一下,“我们决定五天后将韩乐凌迟处死,你要来看吗?”
“不行。”金看着康的笑容,将杯子还给他,“太残忍了。”
他们将要处死很多的虫,那些虫曾经都做出了一些不可饶恕的罪行,但是凌迟这个方法是绝对不可行的。
“这是所有雌虫共同的决定,如果不尊重他们,那我们和旧政权又有什么区别呢?”康对他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五天后。
金没想到的是,他们真的会一直使用凌迟这种方式,而周围的雌虫却乐此不疲,起哄嬉笑着。
血液铺满了中央大广场,金看着周围的雌虫,感觉到了齿冷。
他的子民,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韩乐很快被架了上来,金看着周围的雌虫的兴奋嗜血的眼神,提起自己的枪走了上去。
即使面对的是罪恶,金觉得,他也应当给予罪恶以体面的死法。
“元帅将会亲自对他处刑。”侍卫官见到金走了过来,改口道。
金向着雄虫一步步走了过去。
雄虫看起来狼狈极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虚弱的雄虫。
“韩乐。”
这是金第一次叫雄虫的名字,应该也是最后一次。
两虫对视了一会儿,金失去情绪很长时间了,但在这对视中,他猛地感觉到了一阵奇怪的心慌。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除了愤怒以外,感受到的唯一的情绪。
“我死了你也会死。”雄虫说。
“我死得其所。”金听着耳边响起的欢呼声,嘴角有些讽刺的微微勾起。
他奔赴向了他以为的正义,并即将为此牺牲。
真的吗?谁知道呢?
除了使命感之外,还有任何理由支持他这么做吗?
没有了。
一声枪响,血液溅了金一脸。
温热的血液溅在脸上,呼吸间,金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是雄主的血。
金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心里突然一阵剧痛,脑子也针扎似的猛烈疼痛起来。
在一阵恍惚中,金的脑海里多了一段画面,画面中,康拿着引爆器,一脸笑意的在和他说话。
他想起来了。
金低头看了看自己握着枪的手,突然不知道自己都做些什么。
“雄主。”金颤抖着嗓子喃喃道。
金将雄虫放了下来,抱着他还有余温的身体,离开了这片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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