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掌已经溃烂了，一种致命的渗透性毒素在发挥作用。
    先是肢体溃烂，最终心脏停跳血液凝固，只要接触到，绝无生还的可能。
    不过那些除妖师的关注点都在蛋壳上，没人有心思去检查他的情况。
    “行了，那小畜生已经死了，连壳都没能破开。”抢走蛋壳的那个人说。
    “真的？我看看。”一个人说道。
    “当然，妖没到日子壳就破了，可是会化成一滩水的。”另一个人补充。
    “不过这水有点脏啊？”
    “这还脏？血液、肉、内脏、骨骼什么的全都化成水混在一起，我感觉这里面的还挺清澈的。”
    “……”
    谢钦看着那几个人翻来覆去检查，又吐出一大口鲜血后，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看吧，尽情的看吧，黄泉路上，若能遇到这些人，他要将这辈子的深仇大恨，尽数奉还！
    谢钦的意识渐渐远去，在听到一声不甚真切的惨叫声后，彻底坠入一片黑暗。
    他对这个结局不满意到极点，一种愤怒到想要将整个世界毁掉的欲望占据了他全部心神。
    但他已经什么力气都没有了，他好累……
    这个跟现实一样的惩罚场该结束了吧……他想回家……想……找他的……阿白……
    谢钦感觉自己像是在虚空中飘荡了很久，久到他几乎忘记时间。
    又一股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灌进他的记忆存储区，那是一段古老而又神秘的记忆，关于那个只存在于对话中的……永夜。
    它被一群除妖师围剿，有个人在试图保护处在虚弱期的它。
    不过什么用都没有，那人什么都做不了，甚至因为他亲生儿子的背叛，死不瞑目。
    永夜也死了，被那些除妖师砍下了头颅。
    它和长明一样，能够脱离神明掌控的轮回……
    它最后自主选择转世成为那个保护了他的人的后代，是他另一个儿子的孩子，也就是……零！
    永夜死后，为维持世间光暗平衡，规则灭杀了属于神明的光明。
    那缕虚无缥缈的神律不再需要信仰、快乐、幸福、爱以及世间所有美好的情绪。它需要的只是愤怒、哀伤、恐惧、厌恶、欲望等相互交杂起来的没有尽头与出路的绝望。
    至此，灾厄纪降临。
    谢钦混混沌沌接收了这些信息，他完全搞不懂为什么要给他看这些。
    零死了，白宿也成了半妖。
    他不知道这个惩罚场为什么还没结束，他感觉他快要疯了！
    谢钦猛然间睁开双眼，他剧烈喘息着，从无尽的黑暗深渊中挣脱出来。
    他察觉到手心里握着什么东西，他现在只是意识体，按照之前的情况来看他根本不可能触摸到任何东西。
    他将手举起来去看手心上的东西，是另一枚骨刺。
    它就像是跟着他一般，让他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他感觉自己身上好像多了点什么东西，执念很深，有种被标记了的错觉。
    谢钦收紧右手，将剩下的这枚骨刺紧紧攥在手心里。
    他隐约感觉自己和零之间有种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也不知道他自己这个感觉是哪来的，只是单纯的直觉。
    环境依旧相对落后，那片熟悉的分割界线撞进了他视野里。
    规则再次更改，时空交错与其他平行空间发生微妙的纠缠进而重叠在一起，形成大面积的共存区。那些杂种就是这么入侵属于人类和妖族的星球，并且将它们侵占的区域一步步扩大。
    上次领地争夺战时最后的统计结果出来后，谢钦闲着没事去查了下。
    人类占有面积又降低了2％，一半多的土体已经被那些畜生占据，他不知道人类还能撑多久，也不关心。
    浮空城也不出所料大了好几圈，那上面可是有专门的成像设备——无论你在哪，只要抬头都能从天上看到它的像。
    谢钦深吸口气，勉强压下自己快要崩溃的情绪。
    他手掌张合两下，飘在空中去寻找被他放下的白宿。
    也不知道他家白叔叔现在长到多大，过得好不好，还……记不记得他的存在……
    肯定是不记得了，那家伙忘得一干二净。
    这地方是他之前死掉的废弃工厂，不过现在已经被重新修葺一番，有点像是饲料厂一类的建筑，机器轰鸣，震得他耳朵疼。
    他缓和了下自己的情绪，从空中飘着向之前他把白宿放下的那处人家赶过去。
    那栋房子里空荡荡的，里面什么人都没有。
    谢钦在里面逛了一圈，安安静静的，就连家里那个熟悉的家政机器人，都因为没电停止了运作。
    他的心一下子沉落到了谷底，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房子里一些应急的电子设备应该还能用，谢钦挨个房间去找，想要确定下现在的时间节点。
    他刚找了一个房间，门口处传来锁被解开的声音。
    最先进来的人谢钦并不陌生，是X21区收容所的所长。
    白宿背着书包跟在他身后，大概七八岁的模样，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也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你还有什么东西要拿的吗？你可以带走你想要的，剩下的会作为你的抚养费上交到所里。”
    那个所长尽量用温柔的语气跟白宿说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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