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朵将口鼻捂得更紧了些,口齿不清道:“天呐,什么味儿啊,太恶心了吧。”
“……”阿氤也紧紧捂着口鼻,脸上神情比乌兰朵更为扭曲痛苦。
“出去,都出去!”只见一个极其羸弱的瘦小人影蜷缩在床脚,一身玄英锦袍将全身裹得密不透风,就连脸上也罩了层黑色薄纱。
西厢房动静闹得太大,惊动了后房的戚夫人。
“行儿!”闻声而来的是一位身穿紫绡翠纹裙的美艳妇人,那妇人大步流星行至房中,猛地推开闻秉言,又一把搂紧蜷缩在床脚的瘦小人影,恶狠狠地咬牙道:“好啊,闻秉言,你一回来就闹得鸡犬不宁。”
闻秉言面对妇人无端的指责,似是习以为常,恭恭敬敬地做了个里,唤了声,“戚夫人。”
乌兰朵朝那戚夫人翻了个好大的白眼,呛声道:“这位夫人可真是蛮不讲理啊,大哥探望亲弟,怎么就闹事了呢?”
闻秉言冲乌兰朵摇了摇头,“哼……”乌兰朵一撇嘴,干脆走到一边。
“戚夫人,能让我给阿行把把脉吗……”闻秉言还是毕恭毕敬。
见戚夫人半晌不说话,乌兰朵又呛声道:“这位夫人,你还是让他瞧瞧得好,人家毕竟也是在世君仙山修行过的人,而且依我来看,令公子怕是活不过一年了。”
戚夫人骤然瞪向乌兰朵,呵斥道:“你这黄毛丫头又是谁,居然敢这么咒我的行儿!”
乌兰朵一脸不屑道:“我是谁?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说的都是大实话。”
闻秉言叹气一声,道:“戚夫人,就当我求你好了,让我给阿行把把脉吧。”
戚夫人自然清楚乌兰朵说的是实话,也深知闻秉言当年缘何会上世君山修行,如今他学成下山,或许真能救她儿子一命也不一定。
过了好半晌,戚夫人才送了口,“你过来。”
闻秉言走近掀开面纱,才发现闻秉行脸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脓包,有些是刚发的,有些甚至已然腐败溃烂生出恶臭,闻秉言细细把了半天脉,哪里还有一年,闻秉行现在这副身体怕是连半年都熬不过去了。
戚夫人温柔地抚摸着闻秉行的额发,声音嘶哑哽咽,“这两年,行儿只要一见光,身上就会变成这样,请了多少大夫都治不好……”
闻秉言离家那会儿,闻秉行还只是偶而生些痘疮,虽无法诊断其病因,但只要悉心用药慢慢调理也能逐渐消退下去,可如今无论何方都已药石无灵。
“……戚夫人,阿行的身体暂时没什么大碍。”闻秉言轻握住闻秉行的双手,柔声道:“阿行,大哥一定会治好你的病,你相信大哥吗?”
闻秉行低着脑袋看不清神情,“嗯,我相信大哥……”
15、地戾之气
“那你就去死吧。”
闻秉言呆呆地站在院中,自从西厢房出来后便一言未发,他心里清楚得很,刚刚那些话不过都是他的安慰之词,即便他苦修玄门医术五载,也还是不知闻秉行到底得的是什么怪病。
“我见过……”阿氤突然开了口,“我见过和他一样的人。”
闻秉言瞬时睁大眼睛,忙问道:“阿氤,你见过?你知道这是什么病?”
阿氤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但以前福源村也有人像他那样,后来那些人就死了……”
“……苗疆也曾出现过这样的怪病。”乌兰朵也悠悠说了一句。
闻秉言自言自语道:“嵎夷,南交,朔方……”
好半晌,闻秉言又道:“乌兰朵,你能详细说说苗疆的事情吗?”
乌兰朵一愣,顿了好片刻才道:“实话跟你说了吧,其实我是苗疆万毒宗的人,世人皆道万毒宗以毒御天下,岂知我万毒宗医术更在毒术之上,这天底下的怪病我见得多了,可独独这个病我万毒宗也束手无策。”
闻秉言继续问道:“那六翅金蚕可能治?”
“算了,索性都告诉你吧。”乌兰朵摇了摇头,道:“其实,我手中本就有六翅金蚕。”
闻秉言忽的脸色大变,质问道:“那你还骗我们要来江南找六翅金蚕?”
乌兰朵摆了摆手,耸肩道:“我何时说过来江南是找六翅金蚕的?”
的确,乌兰朵并未明白说过她要找的是什么东西,乌兰朵又道:“再说了,不是你们先应承要做本姑娘的钱袋子的吗?”
“你!”闻秉言被乌兰朵说得哑口无言。
乌兰朵抿了抿嘴,又道:“哎呀,放心啦,你师兄的事儿,我可没忘记。”
闻秉言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你记得最好。”
“哎,我话还没说完呢。”乌兰朵叫住闻秉言,又道:“两百多年前,整个神州曾爆发过一场前所未见的疫病,疫病之初人们都以为师寻常痘疹,可越往后去那些染了疫病的人越不能见光,而这疫病感染的速度极快,最后那些染病之人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皮肉生腐发臭活活溃烂至死。”
“……”见闻秉言不说话,乌兰朵继续道:“大疫过后,整个神州皆是赤地千里伏尸百万,我虽未亲身经历过,但这些在我们万毒宗的古籍里都记载得清清楚楚。”
乌兰朵见闻秉言听得怔楞了,问道:“闻秉言,你难道不觉得你弟弟的病情同我们万毒宗古籍里所记载的很相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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