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鸾似乎……对他算得很定。
那次的药膏,从送的那天起,一直到他伤愈,刚刚好用尽。
不多不少。
也真的是很巧。
师隐上完药,一并收了心思,拿出一条手帕,将伤处缠起来,用单手系了一个结。
拂过扣结,师隐不免又要想阿鸾。
这手帕,是阿鸾的。
他的记性很好,所以只是看着这手帕,他便能立即回想起来,阿鸾是如何捧着自己的手,对着伤口轻轻地吹气的。
仿佛那感觉都还清晰。
师隐动了一下手指,再下一刻,猛然回过来神,意识到自己想的什么后,唇便绷得很紧,几乎是一条线。
他近来……有点奇怪。
怪的连自己都看不懂了。
不见面的时候,他总是在想阿鸾,可今天见到了阿鸾,却还是在想。
他想阿鸾干什么呢?
师隐问不出来这个答案。
只是他现在随便做点什么,好像都能和阿鸾牵上关系,然后自己便理所应当一般地又想起来阿鸾。
这样……大概是不对的。
可究竟哪里不对,师隐还没有想明白。
吃午饭时,师隐果然用了左手。归云归雨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惊奇的不得了。
午饭过后,归云和归雨就又出门去了念佛堂。
师隐站在廊下,目送归云归雨出去。
等看不见了,师隐便收回视线,轻掸了掸衣袖。
念佛堂对他们的管束是越来越严了。
又过了两天,伤口恢复的很慢,但还好,也就只是慢了点,并没有变得更坏。
师隐听归云归雨说了,宫里面定下七月十八启程去行宫,又说皇帝有邀方丈住持同去的旨意,不过被方丈给推据了。
七月十八吗……
师隐没有说话,只是想,要再见阿鸾,大约真的得等到九月底了。
毕竟明日就是十八了。
师隐站在窗前,看着后院的那池莲花。一阵夜风吹过来,携着清清沁香,凉爽的没有半分白日苦热。
阿鸾就是这时候来的。
师隐没有关门,阿鸾轻悄地走进来,准备要吓一吓人,但是师隐已经先一步看到他了——他的影子就投在他的旁边。
师隐转过身,看向阿鸾:“你来了。”
阿鸾只好放下张着的手,撇了撇嘴,说:“我还想吓一下你的呢,没想到你先看见我了。”
师隐抿着唇,但唇角微微弯了弯。
阿鸾没有再往里走了点,一下就看见了师隐被手帕缠住的那只右手:“你的手怎么了?!”
师隐跟着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说:“没事,只不过是被划伤了……”
“怎么没事!”阿鸾立刻跑过去握住师隐的手,小心地解开手帕,看到伤口后,神情更凝重了些:“现在可是夏天啊!”
“天这么热……伤口本来就不容易好,万一要是不好了可怎么办呢……”
也许是阿鸾的习惯如此,他很自然地就捧起师隐的手,对着手上的伤轻轻地吹了吹气,说:“还好我身上带了药……你别动啊,我给你上药。”
师隐微微蹙眉:“不用,我已经……”
“什么不用啊,”阿鸾打断他的话,掏出和上次时一模一样的小瓷瓶,一边上药一边说道:“千万要小心的,天气这么热,你又伤在手上,万一留疤了怎么办呢。”
师隐看着阿鸾的发顶,莫名地有些不舒服:“留疤了……又怎么样呢。”
阿鸾没有抬头,还在给他上药:“留疤了就不好看了啊!”
疤……
师隐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由着阿鸾给自己上药。
等到上完药,包扎好了,阿鸾才又说:“我刚学了一支曲子,但还没学成,本来想叫你再教教我,可是你的手……”
“不过也没关系,我可以先弹给你听,到时候等我回来了,你手也好了,就能教我啦。”
师隐问:“什么曲子?”
阿鸾弯着眼尾,笑起来,明亮生动:“他说,叫《鹤冲霄》。”
他?
师隐眉心微不可见地浅浅皱了一下,只一下,很快就松开了,阿鸾也没有察觉。
今晚阿鸾很高兴。
高兴的几乎有些忘形了。
师隐顿了片刻,还是摇了头,说:“不了,今天太晚了……”
阿鸾也不答应:“那有什么关系,我们弹我们的,管别人干什么呢。”
师隐皱眉:“可是……”
阿鸾抢先一步截住了师隐的话想,很有点不讲理地说:“我不管,明早我就要走了,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弹给你听的。”
“要不我今晚就白来了。”
说话的时候,阿鸾就看着师隐,眼睛里亮亮的闪着光一般。
师隐便再没有办法拒绝:“好。”
阿鸾就抱了琴来,想了想,又去把门全都关上了,说:“放心吧,这样就传不到外面去啦,不会有别人听见的!”
师隐就看着他,目光柔软。
关好了门,阿鸾终于能坐下来,摆好姿势,双手悬在琴上,他笑眯眯地看着师隐,说:“我要弹了呀。”
师隐也跟着笑了一下:“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啦啦啦
六万字了白月光终于出现了一个字:他(此处应有深刻黑影以凸显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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