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悦被她的动作吓到,酒精刺激得翻卷的皮肉都有些发白,绑匪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抓住凳子边,谭悦赶紧用棉签仔细快速地清理残余的沙土,然后压上纱布。
血有点难止住,用纱布压了很久,终于不再大量渗血了以后,才松口气,一点点展开剩余的纱布替她缠上。等都弄完,两个人都流了一脑袋汗。
绑匪笑了一下:“小屁孩,没见过世面,我出汗是疼得,你出汗是为什么?”
谭悦看了她一眼,带着嗔怪和紧张。
绑匪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长出一口气,说:“小丫头,笑一个给我看看。”
谭悦觉得这话如果从一个成年男人嘴里说出来肯定是又猥琐又无理,但是绑匪说,她觉得就还好。
于是她对绑匪笑了一下。
绑匪啧一声:“这么勉强。”
谭悦瘪嘴,对绑匪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甜美笑容。
绑匪点点头:“谢谢,好多了。”
你看,这样就不会觉得无礼,反而会觉得有点开心,甚至觉得绑匪其实也是个很不错的人。可能是因为绑匪其实对她不错,懂礼貌,而且长得好吧。
自己这算不算斯德哥尔摩?
谭悦想不明白,她去简单做了点饭菜端给绑匪吃,绑匪今天失血过多,有些疲累了,嘴唇看上去都没有什么血色,摊在沙发上看她端了饭菜过来,还知道说谢谢。
这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很懂礼貌的绑匪,甚至大部分时候都会觉得她人畜无害。
谭悦犹豫着问:“要不要我喂你?”
绑匪奇怪地看她一眼,道:“不用。”即使受了伤,饭也会吃得又快又好,大概就是她们这种人的特点。
谭悦对绑匪产生了浓重的好奇,趁着她现在有些虚弱,看上去格外的没有威胁,试探着问她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啊?”
绑匪:“特雷迪奇。”
谭悦哦了一声,好难记。
“意大利语的十三,叫十三也行。”
“十三姐姐是华国人吗?”
“不是。”
十三的话很少,可能是不想把自己过多的信息暴露,反正谭悦也是随口问问,也没指望她都能回答她。
“今天这伤是怎么弄得啊?”
十三咽下嘴里的饭菜,道:“按要求,处理掉之前要绑你的另一伙人。”
谭悦哦了一句,没忍住,轻轻问:“姐姐杀过人吗?”
十三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地说:“我参加过战争。”
谭悦不太敢问了,低头吃饭。
吃过饭,因为十三受伤了,所以谭悦洗碗,都收拾好了以后,谭悦问十三怎么洗澡。
“拿块湿毛巾给我,我擦擦就行。”
谭悦:“那还是我来吧。”
温热的湿毛巾擦到只穿内衣内裤的女人身上,十三似乎是舒服地叹口气,说:“小丫头倒也不用讨好我。”
谭悦听完,软软糯糯地回她:“没有讨好,照顾伤员是应该的。”
十三就再不说这件事了,谭悦觉得她可能确实是累到了,或者是懒得说。
晚上睡觉,谭悦劝她:“你脖子伤到了,睡沙发会压到伤口,睡床上吧。”
十三没反对。
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十三的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着了。谭悦侧着身子在月光下面看她,觉得这个人现在似乎越来越感觉不到她身上的危险,她好像是一个性格不错的人,和这样的人做朋友,大概会很舒服。
谭悦八成是忘记了,十三本质确实是一个绑匪。
凌晨四五点钟,谭悦突然惊醒,她感觉到身边没有人。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客厅,看见十三在阳台打电话,和往常不同,语气有些激烈,谭悦只隐隐约约地听到一句话:
“不可能,你找别人吧!”
十三挂了电话,谭悦赶忙回到房间,钻进被子里假睡。
吃完早饭,十三没有什么表情地盯着谭悦看。
谭悦:“……嗯?”
十三摇摇头,眼神游移开,没有说话。
通过今天早上到现在十三的行为,谭悦推断,她和她的雇主产生了意见的不统一。根据十三之前透露的信息,她的雇主要求只是囚禁她一段时间,和谭氏集团有竞争的一方的嫌疑最大,而且还不止十三一方,另外一方也把她作为目标。十三的雇主让十三把另外一方处理了,这就是一个信号,证明雇主的目的已经改变,不仅仅想要囚禁她,而是想要扫清一切障碍。
那么合理推断,也许雇主对于如何处理她的指令也发生了改变。
想要囚禁她更久的时间?还是卖了她?或者杀了她?
水龙头的水哗哗地流,谭悦想事情出了神,过了半晌才想起来关掉。她的命运突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谭悦久违地感受到了无措。
距离她被绑已经过了五天,警察依然没有找过来,那么她的处境依旧没变:她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十三这个绑匪不愿意伤害她。
会吗?她毕竟只是一个拿钱办事的法外之徒。
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你在想什么?”
谭悦的手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她笑着说:“在想晚上做什么菜。”
她把碗再次过一遍水,仔细地放好在碗架上,没有让自己露出一点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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