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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曾经做错了一件事。
    让季清风彻底厌弃他的一件事。
    助理只隐约从当年传出的事情里猜个大概,不知全貌。
    *
    季清风老爷子年轻时在蒙城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一手遮天,手底下跟了无数忠心耿耿的人。
    他为人城府极深,放在古代也是个玩弄权柄的类型,家财万贯,妻妾子女无数,信奉的是狼群法则,养孩子就像养蛊,由着他们去争斗。
    只有一个例外。
    季欢。
    由他最爱的女人生的三女儿。
    老大叫季风起,寄予了他的殷切希望,老二季兴承,同样是具有蒙城特色的、承载了家族期盼的名字,明眼人一听便知这是想以“起承转合”作辈,给他们取名字,然而三女儿出生就成了例外。
    盖因她母亲生她的时候出了意外,难产大出血,奄奄一息的时候,流着泪求季清风,“我这一生自打跟了你,从没求过什么,我现在只有一个心愿想求你,我想让我的女儿,平安健康地长大。”
    季清风同意了,整个季家老宅都知道,季欢是他的掌上明珠,她生来就拥有一切,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其他人费尽心机谋划才能抢夺到的一点,她只要撒个娇、笑一笑,就能全部拥有。
    可惜,世界上的人大多有这么个本性,要与旁人争夺的东西才是最珍贵的,奉到跟前的多半不怎么稀罕。
    季欢对争夺这偌大家产没有任何兴趣,甚至还在内地找了个穷困潦倒、只喜欢拍文艺纪录片的男人。
    季清风决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嫁给这样的穷小子,甚至威胁她,若是跟这个男人结婚,从此不要踏进季家一步!
    然而季欢却毅然跟人私奔。
    直到……
    十年后,那男人因赌而死,她疯疯癫癫,被重新带回季家的时候,季清风看见她的模样,当场跌回椅子里。
    他知道,在蒙城,就算是最边缘的季家人,走在外面也不会有不长眼的同行来害,能让季欢的小家庭因为“赌”字成为这副模样,出手的恐怕不会是别人。
    从来不管下一辈争斗的季清风,让人把季欢送进疗养院里,又将她的孩子薄菀带在身边亲自己教导,而后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先后出手将当时季家最优秀的下一代打压攀折,甚至不许他们这辈子再踏进蒙城一步。
    那一年年关祭祖,他站在祖屋,气势恢宏,一字一句地说:
    “我想给你们的,随你们怎么抢,能抢到就算你们的本事。”
    “我不想给你们的——”
    “哪只爪子伸出来,我就剁了哪只。”
    所有的儿女都听到了这句话,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他们这些为家产打得头破血流的亲生儿女们陡然意识到,他们在父亲的眼里,跟训练好的狗没有什么区别。
    也是从那天之后,从来只知谄媚,靠着拍马屁从季清风指缝里漏出一星半点好处苟活的季风起,彻底吓破了胆,更加唯老爷子的命令是从。
    季棠合不会玩弄心机,本来被那些凶狠的兄弟们逼的去国外傍其他的势力,借此退出蒙城的争夺,然而经此次之后,那些饿狼被赶走,空出来的蛋糕让她也勉强尝到了点甜头。
    而季兴承。
    他原本是这些人里面最优秀的,但老爷子却将内地发展的娱乐公司交给了他,让他去到槿城,即便离蒙城这么近,也依然是被逐出了争夺的中心。
    明明当年季欢的事情里,没有他的影子。
    可毫无疑问,这么些年来,他就是愈加被冷落,明面上老爷子从没大骂过他什么,但谁都能看出来,季清风不喜欢他。
    能被季清风这样厌弃的……
    都是当年参与了残害季欢一家的人。
    助理虽然不敢问,毕竟跟了季兴承这么多年,他知道自家上司的本事,季兴承若是想,他能将所有的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不留痕迹。
    就像这次的马头事件一样。
    他又是完全被排除在嫌疑之外的人。
    然而当年季欢疯癫地回来,唯一恐惧的人只有他,甚至进了疗养院,都会在睡梦中泪流满面地喊着:“二哥,我不跟你抢了,你放过我们吧……”
    *
    季兴承将书合上。
    手指摩挲着书面的封皮,指腹抚摸过那些纹路,仍然没有想通,这次的事情里,究竟谁才是坑他的那一个。
    这马头故事,同当年的季欢事件何其相像。
    当年他做事手腕还不够圆滑,约莫是留下了点痕迹,即便他百般努力洗脱自己的嫌疑,仍是让疑心病很重的老头子抓到一根尾巴。
    今天这几乎重演的手法,幕后的人究竟是无心插柳,还是一开始就冲他而来?
    季棠合?
    季风起?
    还是薄菀?
    每个人都有显而易见的缺点,季风起太舔狗,季棠合过于锋芒毕露,而他这位小外甥女……荒唐叛逆,与她的母亲一样。
    可。
    喜欢女人是缺点吗?
    他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等到窗外的虫鸣停歇,助理重新回到他身边的时候,季兴承生出个念头来。
    “我记得棠合带了位客人回来,还是阿菀的同学——”
    *
    被他惦记的人,仍在房间里与心上人视频通话。
    喻夏满面通红,却不想纵着她每次都放肆,有心要给她一个好看,于是此刻直视着镜头,见那雪白的衬衫从薄菀的肩头滑落,绸缎一样的布料抚过肌肤,似乎替代了自己的手,触碰那暖玉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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