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你帮我签的一个剧本,这月底就能交初稿了,你当时不是说想看看第二部 吗?现在剧组正忙吧?要不要二舅到时候让人把本子发给你?”
薄菀原本没有离开剧组的打算。
但听到这件事,她从记忆角落勾起回忆,忽然来了劲儿:“您说的是《心理追踪》的第二部 吧?钟鼎老师的大作,我期待了很久,这个月就要交稿了吗?”
“嗯,”季兴承应完,又笑:“这家伙挺能卖关子,本来应该先发两章过来让我们看看,到时候见面好就稿件内容详谈,但他挺能推脱,说是怕稿件泄露,只说交稿当天才给内容。”
谈到钟鼎,薄菀免不了往浴室的方向看了眼,淡色的眼眸转了转,唇角弧度扬得更高。
“好啊。”
“那就交稿当天再看,”她说:“让钟鼎把他们工作室的人都带上,我到时候排出半天的空闲来,跟您去见识见识这传世之作的第二部 。”
季兴承知道她对这部作品感兴趣,听她要从剧组抽空过来,倒也没什么意见,只是——
“为什么要把他们工作室的人都带上?”
“你难道发现了不错的苗子,想挖他的墙角?”
薄菀声音软和了些许,半开玩笑地往下接:“那我要是有看中的人,二舅会跟我抢吗?”
听她这么小家子气的话,季兴承免不了跟着笑出来,当即应道,“怎么会?你看中谁就去谈,谈不下来我帮你。”
有《心理追踪》这等大ip在手里,包括今年开机的其他作品,季风传媒今年在H股的股价又能上升一些。
季兴承心中有了盘算,根本没把薄菀的话放在心上,钟鼎这人颇有些恃才傲物,绝不是能容人的家伙,工作室里能有什么不错的苗子?
他见过不少从国外回来的小年轻,因为书读的太多,一心要在华国的影视圈里做出事业,决意提高影视圈审美,结果拍出来的文艺片一部比一部扑街,每年为梦想折戟的小导演多如过江之鲫,这小外甥女多半也是个天真的。
只是面上,他并未将这点轻视表现出来,甚至还相当亲切地对薄菀正在拍的《明月传》发表了一番鼓励之语,又许诺她之后的宣传和平台都已经谈妥等等。
薄菀指尖在窗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垂眸看见指甲稍长了一些,心不在焉地想着,坠明老师洗完澡之前,自己得剪个指甲。
两人各怀鬼胎地联络着甥舅情,终究还是季兴承没忍住,话锋稍转,往别处去:“我听说你大舅最近回了趟蒙城,槿城离那边近,他有没有过去看看你啊?”
窗边的女人漫不经心地换了只手拿话筒,心道总算是扯入正题了。
“大舅有点忙,没空过来,”她勾了勾唇,语气却是天真的,并未让笑意浸染分毫:“不过我陪他回去了一趟,参观了几个不错的马场,挺好玩的。”
“马场……”季兴承低声重复了一遍。
很快,得到信息的人重又笑起来:“这有什么?改天二舅带你去见识些更有意思的东西。”
*
喻夏从浴室里走出来,拿雪白的干毛巾擦着头发,条件反射想问薄菀将吹风机放哪儿了,话到舌尖,目光已经逡巡了一遍房间——
没人。
她擦着头发的动作慢了点,先前那些旖旎的心思经过这一场水洗,倒也显得不那么着急。
窝在沙发上,刷了会儿美食视频,听见门开的声音,喻夏转过头去,见到薄菀抱着份白花花的文件进来了。
“?”
对上她眼底的疑惑,薄菀走过来,把那份从金姐房间刚打印出来的、纸张还留着余温的合同递到她跟前,笑吟吟道:“坠明老师看看这个。”
喻夏看了下合同,发现是《明月传》这边新拟的一份补充协议,主要是声明与钟鼎工作室的“坠明”合作,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像是……
在保护她的权益?
这些年她跟着钟鼎,写文本事不见长,倒是很懂这些资本家的合同陷阱,看了几遍发现这条例对自己的友好之后,喻夏盖上合同,“你跟我签这个做什么?”
“万一《明月传》火了,”女人单手撑在沙发边,俯身来看她,“坠明老师也得有姓名啊。”
喻夏把合同往桌上一放,眉开眼笑地问:
“万一没火,也要让广大群众知道,将这ip改编得这么烂的人,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可不是钟鼎没本事?”
注意到她提及钟鼎的时候并没有普通下属对上司或是学生对老师的敬意,薄菀心中又生计较。
她俯身亲了一口喻夏,动作很亲昵,话语却很挑衅:
“怕扑的话——”
“坠明老师可以不签啊。”
喻夏见她悠闲地踱步离开,回头又翻了翻合同,没成想薄菀去而复返,手里还拿着个吹风机,接好墙上的插座,过来把自己头顶盖着的毛巾取下来,看这架势是想帮她吹头发。
指尖没入她的发里,薄菀动作很轻,指腹还会轻轻按她的头皮,这熟练的架势,不知道是用几个女朋友练出来的。
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的喻夏想着想着,唇畔眼角都扬了起来。
“笑什么?”
薄菀暂时关了吹风机,想试试她头发的湿度,恰巧瞧见她脸上的笑,不知她怎么心情又好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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