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则坐着跟阮栩差不多年纪的男人,比阮栩稍小,与七王爷完全相反,顾唯安身材瘦削,宽大的袍子穿在身上宛如挂在竹竿上似的空荡荡,脸色苍白无血色,身上隐隐还有一股药味传来,脸蛋勉强算的上清秀,但因为太瘦了,脸部几乎无肉,五官瘦的十分突出。
顾唯安见着阮栩倒不像七王爷般热情,但也对他笑了下,只有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九皇子请坐。”
阮栩在他们对面落座,开场便说些客气的话语,但今日顾唯安的身体却不是很好,时不时咳嗽两声,旁边的人立即贴心地递上手帕给他,顾唯安接过手帕,宽大的袖子伸出手,那两只手青筋显现,瘦的宛如两只爪子。
“九皇子见笑了,我这几日受了些寒气。”
阮栩笑了下,道:“无碍,倒是唯安你要注意身体。”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顾唯安,顾唯安擦拭着唇角和手便将手帕交给旁边的人,他的目光在旁边那人身上闪过,即使被那人捕捉了视线,也绝不停留。
顾唯安似乎没留意到身旁这件小事,在用晚膳时,七王爷开口邀请阮栩过两日夜里去游湖。
“……你肯定没见过夜里南州的湖景,那是与大靖不一样,夜晚坐着游舫在湖面上,听着小曲,旁边有美人作伴……”七王爷说着说着便满脸向往,“这里的美人都是那种水做的,跟大靖的娘们不一样,温柔体贴……”他扫了几眼阮栩,笑得脸上的褶子都皱起来,“到时候定让言钧试试这滋味,可能你沉浸在这温柔乡,还不想回去呢。”
顾唯安对此不言,阮栩心里厌恶,尤其他明显感觉到顾唯安身旁的那两道有意无意的视线,直到七王爷说出后面的话语时,那视线顿时变得焦灼了些。
但眼下不适合翻脸,阮栩只得强忍下心头的不适,如同往日九皇子顾言钧那般露出笑容,再次谈起物资的事情。
“此次来南州也有月余,虽与王叔这些日子相谈甚欢,但军中还有要事不便久留,而且也快深冬,恐山中大雪,气温越降,士兵们难以……”阮栩如同之前一样提出先离开以及要物资的事情时,果然七王爷脸色虽然没什么,但是明显不放在心上,还劝着阮栩继续多留些日子。
“既然相谈甚欢就继续住下,南州哪里都好,虽然比不上大靖繁华,但是比其他城池还是绰绰有余的。”见阮栩还想再说,七王爷堵住他的话头,“这些都是小事,都是唯安在安排的,你等下跟他聊聊,你放宽心先住下来。”
这话阮栩从月前就听到现在了,七王爷明显不管事,但是顾唯安也在推托他,每次说到这事也是邀请他先住下来再说。
果然,顾唯安淡淡地说:“此事不急,等九皇子你游湖后再做详谈也不迟。”
顾唯安明显对于他留下来没有多少好感,每次见着他也是皮笑肉不笑,但是每次谈起此事都是让他先留在南州,再等等。
这不得不让阮栩生疑,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他扫了一眼顾唯安身旁随侍的男人,立即收回视线,仿佛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这一眼极快,快到甚至当事人都没察觉,但是顾唯安却发现了。
在阮栩再次试图谈起自己要回去以及物资的话题时,顾唯安却慢悠悠地说了件大事。
“听说九皇子曾在赫州停留过是吗?”顾唯安微微一笑,随侍他的男人却是眉头一跳,看向顾唯安,似乎预料到他要说什么,果然如他所料,顾唯安道:“我有消息打听到北漠人在赫州准备……”
……
七王爷虽然没有什么政治上的天赋,但是察言观色还是会的,见阮栩不说话沉思的样子,再看向自己的独子还在优哉游哉地喝茶,气氛有些尴尬,立即催促厨房立马上南州的特色名菜。
不久,一个高瘦的奴仆端着菜上来,微微驼背,微垂着头,全然不敢看其他人的样子。
看样子似乎是生面孔,顾唯安不禁多看了一眼,见着他脸黄黄的,怕他不干净,便问:“你是新来的?”
旁边随侍男人心领会,立即上前,双目极具威胁性地盯着这位奴仆。
然而却是顾唯安说话,不耐的语气:“抬头。”
奴仆听话地立即抬头,一与随侍男人对视,却吓得瞳孔缩了下,手里的菜都差点倒了出来。
怎么会是他?!!
他居然在这里?!!
他没看错,刚刚已经跟戚明理四目相对,这张脸绝对是戚明理,虽然气质变得阴郁,脖子上还缠了快黑布,但绝对是戚明理没跑了。
易冷也震惊得一瞬间失态,但随即很快就恢复平静,连忙低下头害怕地道歉。
只是戚明理已经生疑。
一则是这奴仆见到他的反应过于奇怪,二则是……这奴仆的眼睛还挺好看的,刚刚对视的一瞬间,那眼睛如宝石般漂亮,一瞬间他也没注意到着奴仆长什么样了光留意到眼睛。
“这奴仆怎么回事?!你可知道你差点顶撞到……”七王爷沉着脸正要呵斥,阮栩开口求了情。
“兴许是新来的,看样子也是不聪明的样子,难免被叫住后慌了手脚。”阮栩接过了下人递过来的手帕擦着刚刚沾到菜汁的地方,手指纤细干净,淡淡地说:“不过是件小事,今日聚在一起本是高兴,避免失了雅兴,便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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