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尹星芒为她戴好了手套,轻挑地勾起她的下颌说。
沈曼青愣怔,眼底映着流光溢彩,闪烁着不知是惊讶还是感动的情绪,在最深处藏着一丝动容。
“先生。”
许是穹顶的光流离梦幻,又或者是叶竹漪垂下的眼睫似蝶翼,震颤之间,给了秦至臻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不同于化妆间里对戏时的感觉,转瞬即逝。
轻声细语,是故作娇柔,是满怀深情,低语软声的一句“先生”,反让人分辨不清究竟是做戏还是真情流露。
路不平:“卡!过!辛苦了,就照这个感觉再来两遍。摄影从右边拉一次镜头试试。”
第三遍的时候秦至臻又想起来一些过去的片段,回想起过往的频率似乎变高了,而头疼的程度也变得可以忍受,意味着她在慢慢接受着曾经排斥的事。
秦至臻想起第一次见叶竹漪爬树,叶竹漪手脚比男孩子还要灵活,几个男孩子有也不爽快了,但凡见到树总要说一句:“叶猴子爬个树给爷看看!”
叶竹漪冷冷一瞥,不接腔。那时候秦至臻便像戏里这样护着叶竹漪,她跳到男孩子们面前插着腰说:“十一就算是爬树也只能给我看,你们这群技不如人的喽啰是没有看的资格的!”
那些男生是越和他们斗嘴,他们越是上头,秦至臻和男生们吵起来了。再后来,叶竹漪拉着她走,男生不让,推搡了叶竹漪一下,秦至臻当场就成了暴走萝莉和男生打了起来。
不过小时候的秦至臻可没有尹星芒的主角光环,也没有位高权重的哥哥做护盾。结局还挺惨,摔地上把脸蹭破了,亏了那会儿恢复能力好才没留疤。
后来叶竹漪还生气地训她了,训她的时候说了些什么,秦至臻不记得了,却隐约觉得特别重要。
之后一场戏是徐清风与陈珉的对手戏,叶竹漪和秦至臻一并坐在角落里等着。
九月已入了秋,申城温度仍旧居高不下,片场设在了剧组专门搭建的内景中,四面不透风,群众演员又多,更显闷热。
秦至臻热得想不起来更多的事,眉头紧紧拧着。
面前突然有了些风,拂去了热意,秦至臻抬眸,小风扇呼呼地对她吹着。
“有好一点么?”叶竹漪举着风扇说,“你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
小风扇的风像渗进心里,掀起了涟漪。
“夸张。”
秦至臻将西装外套脱下,卷起衬衫的袖子,拿着小风扇吹。她觑了眼叶竹漪,叶竹漪穿的是前开扣的呢子连衣裙,裙摆下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裙的荷叶边,很有层次感。
“里面衬裙什么样的?”秦至臻问,“要不要先脱了外面的裙子,等拍的时候再穿上?”
不然捂着就太热了。
叶竹漪咬了咬下唇摇头,“吊带的,领口很低。”
考虑到剧本里有秦至臻解她裙子扣的剧情,叶竹漪解开两颗扣子给秦至臻看了看里面的衬裙。红色的呢子衬得露出的肌肤白皙如雪。衬裙丝滑,深V领,有汗珠顺着深深一条线滴入领子的尖端,没入雪岭之间。
“身材挺好的。”秦至臻移开视线,语气寻常地夸赞。
叶竹漪耳尖泛红,她将纽扣扣回去一颗,用小电扇对着脖颈吹,坦白道:“金姐让我挤出来的。”
自从拍戏之余还要练舞以后,她这身材就有点维持不住了,胸上的二两肉都快跳秃了,换衣服的时候金姐跟接生婆似的在外面对她嚷“使劲!使劲!挤挤就出来了。”
秦至臻听叶竹漪调侃金姐像接生婆,唇角怎么都下压不下去了,她话音里都是笑意:“果然,你才是最皮的。”
叶竹漪笑了笑,梨涡漾开,没承认也没否认。
秦至臻瞄了叶竹漪一眼,最后一个扣子也被扣上了,她眼眸转了转,目光落在远处,没有聚焦,状似随意地问:“上次替你拉拉链,看见你这里有一块疤。”她指了指自己的右后肩。
“嗯,ray给我画了一朵红色的百合花。”叶竹漪以为秦至臻是担心拍戏时疤会露出来。
ray是化妆师之一。
“嗯。”秦至臻抿了抿唇,看向叶竹漪斟酌问出口,“疤是怎么来的?”
叶竹漪半阖着眸子,虚空地看着一处,弯翘的长睫轻颤,似是被风吹拂的,又似是因为其他。
半晌她才回答秦至臻:“小时候爬树,不小心摔下来了,被倒插的树枝戳的。”
描述的和秦至臻梦里回忆起的场景所差无几,却是只字未提身旁还有个她,明明是她害她掉下树的。
秦至臻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不远处一阵欢呼,是戏份过了,她俩谁都没再说话。
直到路不平捧着老式的大茶缸杯子,一边大口灌着水一边走过来唤她俩去讲戏。
“下面的戏是沈曼青躲到盥洗室整理心情,清洗衣服上被洒的酒渍,然后她出门就遇见了尹星芒,又芒被拉回去,然后佯装亲热给尹忠和看,就这里有个吻戏。”路不平顿了顿,眸光在秦至臻和叶竹漪身上来回打转,“剧本里原先就有的,周雯呢写的挺直接的,但是这个还得考虑到后续审核的问题……”
路不平欲言又止。
叶竹漪心咯噔一跳,是要去掉这一环么?
“你准备怎么拍?”秦至臻问。
“嗳~知我者莫若臻也。”路不平笑得像个老狐狸,指了指盥洗室里工作人员架起来的轨道说,“用那个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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