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晏文不吱声,陆离半躺在晏文的腿上,在晏文的腿上轻轻地蹭了蹭。
“骂习惯了吧,一开始我也会不舒服,我上微博的时候,私信里总是别人骂我话,后来陶宁姐也说了,大家谁也不认识谁,用不着为了别人的事就让自己不舒服。”
“我觉得陶宁姐说得对。”
晏文轻哼了一声。
陆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哼什么?”
“在这种事一出来的时候,如果引导得当,不可能走成这样,我哼就是你经纪人不作为,公司不作为。”
陆离有些诧异地紧盯着晏文,直勾勾地看了半晌后,才盘腿坐起来:“姐姐知道?”
“只要稍微有引导,必不会走成黑红这路线。”
因为陆离的灵动,本身就是一个发光点,却在陆离的事业道路上,成功弯成了绊脚石。
“当时陶宁姐是有提过的,但是公司那时候不看好我这个刚出道的小新人,公司有一姐要捧,顾不得我。在公司眼里,黑红也是红,只要能红,就别管是怎么红起来的。”
晏文又冷哼了一声:“这你也签?”
“你生气了吗?”
晏文能不生气吗。
小朋友拼死拼活,结果当年还受人辱骂。
见晏文抿紧唇角,眉稍紧蹙,陆离便从她没开口的沉默当中,读出了不言而喻的意思。
“姐姐生气吗?”
“生气。”晏文整个人都气哼哼的,别提多可爱。
陆离简直憋笑快要憋过气去了,整个人都在往晏文的怀里倒,被晏文一把抓揽住,笑得直抖。直到笑够了,才歪着头,叼咬住了晏文的唇角:“不知道姐姐对别人的共情能力怎么样,反正在我这里,姐姐是能共情的。”
被陆离一提,晏文也愣住了。
“我当时也是生气的,我就想,这什么玩意儿!我不玩了!”陆离边说边气哼哼地直拍大腿,“然后我去找公司理论,要么就滚蛋,赔完就可以滚了,我一看,赔这么多,我赔不起,我还是做孙子吧。”
晏文被陆离的说法给气笑了,恼也不是,怒也不气,最后只剩下满满的心疼,想将当年的陆离找到,想要让陆离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只为了拍戏就够了。
“但是那个时候,我又不能回家。”
这是第一次,陆离同晏文讲起自己的家,家人,反倒是让晏文有些措手不及。
“当年我要读艺校,我妈就是不准的,大家几年没管我,由着我自生自灭,后来在大二的时候,我又告诉她一个噩耗,我喜欢同我一个样的姑娘,我妈气得跟我断了联系。”
陆离边说边扯了一个笑,笑得有些勉强,被晏文拉着嘴角,拉回了原来的弧度。
“后来我妈觉得原本男人也就不可靠,有与没有,都无所谓,可唯独有一点想不通,就是我偏偏要往娱乐圈里去混,这一点,她死活不松口。我那时候如果跟公司毁约,我妈就算砸锅卖铁都能给我赔,但如果那样,我就再也拍不了戏了,烂戏也好,表情包也好,就再也没有了。”
“我也就不可能认识姐姐不是。”
她边说边拉起晏文的手,安抚似地替晏文捏了捏虎口,顺着每一节指关节,慢慢地向上,轻轻地捏,直捏得晏文闭上了眼,她这才牵到自己的嘴角边,亲了一下。
“我妈不想我留在圈子里,她巴不得我向她低头。”
晏文突然就了悟了。
不是所有人都像她这样,从小就是被捧在掌心里长大的,不曾受过一丁点伤害,甚至是想要什么,家里就会捧着什么拿到晏文的面前。
对于拍戏,晏文只是单纯地喜欢,若说热爱,甚至比不过陆离。
“后来,我心想黑红也是红,我先黑着,指不定哪天就只剩下红了,那时候我就有更好的戏接了,想演什么演什么,快落!”
然后一年好几年,红没见真红,黑是真黑。
所以陆离见过太多的尖酸辱骂,半分关系也没有,也能被别人拎出来鞭尸一遍。
她趁着晏文发神,一把捞过了晏文的手机,晏文的手机没有密码,一摁就开,大段大段的微博留言都涌了过来。
陆离云淡风轻地扫了一眼,轻嗤一声:“这还没到哪儿呢,更难听的我也是见过的,问候我全家的也不是没有过,说我骚的婊的倒贴的。”
她咧着嘴轻笑了起来:“我都见过。”
晏文冷着脸,从陆离的手里将手机抽了回来。
她气得怒火直冒,可这怒气却没有出口,直憋堵在心口,难受得很,逼得晏文猛地站了起来,匆匆扒开陆离,直往浴室里去。
她想冲个澡,冷静冷静。
陆离直愣愣地看着紧闭的浴室门,觉得这剂猛药下得太猛了。
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不知道晏文对于别人的共情能力怎么样,但是对于自己,晏文总是能感同身受,即便平生一帆风顺,可就是让晏文不舒服。
陆离低敛了眉目,抖落自己身上的小被毯,她以前拍戏的时候吊威亚摔了膝盖,之后变天下雨,就是个残破不堪的老寒腿,练舞蹈时也没少伤着,有段时间青青乌乌一片,要说努力,她不比旁的人差,热情不曾冷却,陆离像当年年少时,奔赴新篇章时,一样义无反顾。
她扒拉完自己的衣裳,赤|裸着推开了浴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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