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嘉律连续几天没有去学校,洪淋知道她的情况,不好多说什么,还是忍不住越界叮嘱她要好好照顾自己,等处理好事情之后再回来上学。
她白天除了出门去买吃的,基本躲在房间里不出去,可有些事不是她想躲就能躲得掉的。
她的手机里莫名收到了许多陌生的短信,大多数恶毒地诅咒她怎么不去死,威胁她,把她从头到脚骂了个遍,独独可怜起她的家里人。
人总是认为不用为自己在网络上的言论买单,对自己眼睛见到的‘事实’,秉持着所谓“正义”的使命,成为对别人恶语相向的借口。
却忘了恶语伤人六月寒,那样做只是在原先就发脓的伤口上撒盐。
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只要见着她,立马抬起手指对着她就骂,似乎是早就准备好等着她,一些不入流又难听到极致的话通通传进她耳朵里。
她听得最多的就是“害人精”“丧门星”“克星”“命硬”之类,骂来骂去也就这几句,翻不出新花意来。
袁嘉律总是忍着,就好像别人嘴里骂的那个人不是她,她不是不想同他们争论,只是因为,她早已经失去能让她无所顾忌又任性的后盾。
那些人从起初的小声骂着到最后的得寸进尺,严重的还会抓着东西就往她身上砸。
她从来不知道,一向和善的人平日里看到一只可怜兮兮的流浪狗都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而去投喂食物,怎么会对她这么恶毒。
她没有回去那个称不上家的地方,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就到了谢衡小区门口,她上次因为他受了伤来过一次,没想到来过一次就记住了他的住址。
他是不是看到了新闻上的那些报道,是不是也会跟他们一样,觉得她是个祸害?
她没有进去,或者说是不敢进去找他,就连现在,她还是会想着他。
她站在门口,正午的太阳毒辣,照在头顶热到冒汗,却没能照进她冰冷的躯体里。
原来不是所有人难过的时候都会下雨的。
“孩子,你怎么哭了?”
袁嘉律摸了摸脸,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她抬手擦了擦眼睛,下意识低着头,不敢去看对方的脸,生怕对方看了新闻认出她来,转过身就走。
谁知手腕忽然被人握住,那人手上有厚厚的茧,却很温暖,她在袋子里拿出刚从外面买的手撕鸡塞到袁嘉律手里,声音和蔼,“是不是肚子饿了?还没吃饭吧,这个拿去吃。”
袁嘉律鼻子发酸,忽然泪眼朦胧,眼泪不受控制砸在那人的手背上,喉咙一哽,“嗯。”
那人一慌,抬手替她擦眼泪,“别哭啊,孩子,怎么了?”
她抬头,看见面前一张陌生又慈祥的脸,是一位头发发白,年纪在七十岁左右的老奶奶。
袁嘉律在发生那些事情后,第一次收到来自别人的善意,而且还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她摇了摇头,诚恳道:“谢谢您。”
“没事的,有什么难处总会过得去,不用害怕。”
“嗯。”
袁嘉律回到家天已经黑了,她站在门口,身体本能的反应令她忍不住瑟缩了下,她自己也想不到某一天,她会害怕起了这里,害怕起了她的亲生父母。
房子没有开灯,她小心翼翼走进去,生怕吵到里面的人,给自己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哐当一声,酒瓶子被脚踢到倒在了地上,她头皮发麻,浑身汗毛竖起,果不其然,许佳欣像是早就在等着她,等到动静立马跑了出来。
袁嘉律被许佳欣拽住身后的衣服,来不及躲进房间里,许佳欣力气大,生生把她拽在了地上,她只觉得头皮一紧,撕扯的痛令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就好像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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