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还指了指他无名指上的戒圈,意有所指。
“可我已经送过一次戒指了,虽然他上次看起来确实挺高兴的……”不知想到了什么,陈里予弯起嘴角,后半句话轻得像自言自语,“每次在一起都要送戒指吗,像什么仪式一样。”
“戒指也可以有不同的含义啊,装饰品、承诺、宣示主权……顺带一提,我也给朋友送过戒指作为生日礼物哦。”
陈里予的视线在他张扬的金发上扫过,终于露出个少年气浓重的笑来:“我和你不一样。”
“是是,你太认真啦,”林芜对上他的视线,再次说出他那句经典台词,“你真的很好看,笑起来的时候。”
对他毫无征兆的彩虹屁日渐麻木,陈里予摆摆手,看向他身后珠宝店的招牌:“走吧,我想好送什么了。”
“嗯?是什么……”
“戒指。”陈里予把手伸到半空,轻轻晃了晃,“和它一模一样的戒指,希望现在定制还来得及。”
对戒,四舍五入也算把自己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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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制戒指的过程很顺利,他们去的是一家老珠宝行,自产自销,据说三到五天就能做出他想要的成品,不会影响他回国。
“所以呢,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林芜问他。
“到那里应该是八号傍晚,运气好的话还能去考场门口接他。”
他们又回到了最初写生时候来过的地方,一人一架,坐在简陋的木制秋千上——这里景色不错,随着季节和天气转变,总能呈现出新的光景来,临考试前自由写生的那段时间他们常来,有时想江声的事想到钻牛角尖,陈里予也会把林芜叫出来,坐在这里聊一会儿。
他不是喜欢与人分享私事的性格,唯独林芜这样大大咧咧转头就忘的人,能让他放下戒备,倾诉似的说上几句——不得不说,尽管看起来招蜂引蝶十分不靠谱,林芜在感情问题上倒是比他看得透,也总能恰到好处地给他想要的答案。
越接触越觉得,他其实是个披着变态外皮的正常人,还是正常人里情商很高、体贴擅长照顾他人的那一种,长得也不错,颇受异性欢迎,也不知道这么正常的人为什么至今单身,丝毫没有和人交往的意思——不,也不算完全不知道。
“怪不得,留到现在也是因为提前回去会影响他学习吧……”林芜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秋千,浅金的发丝映着落日余晖,显出层层落落的橘子色光泽来,语气夸张,“你走了就没人陪我了,好寂寞——”
明明有的是朋友,只要他想找人陪,凌晨三点半都能凑齐一桌朋友。陈里予对他表演性极强的感叹不置可否,看着不远处盛开的白色小花,问道:“你呢,放假了有什么打算吗?”
“去每个朋友家住几天,之后的事就之后再说吧,等轮完一圈大概也开学了,”林芜说,“我是混血儿,念初中开始就搬到这里来了,还有点儿舍不得,开学就回国了,说不定以后还能见面呢。”
“为什么要回国,你的分数不是能上B大吗……”
少年神色一黯,墨蓝色的眼瞳映出橙红夕阳,混合成绿宝石般的颜色:“我在追一个人,初中为了他搬来这里,后来……把他弄丢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他,没过几天他就回国了,所以我报了国内的学校,嗯,和他一所学校。”
无意探究他人的私事,只是不止一次听到林芜提及“那个人”,陈里予多少还是有些好奇,停下秋千安静地听着,等待下文。
“想听吗?难得你会有兴趣,”金发的少年看他一眼,脸上挂着笑,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那就给你讲讲吧,作为我们……临别的礼物,不过以后我还是会去找你的,你也会为了江声交换回国的对吧,大二再见就好啦,所以是暂时临别的礼物。”
陈里予点点头,对“和朋友面临分别”这样陌生的事件产生了同样陌生的情绪,喉咙口有些泛苦。
“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少年以一种讲故事的口吻缓缓说道,目光落在空气的某一处,温柔得近乎哀伤,“有多好看呢,我也说不清,如果我有一本照相册,那一百页里九十九页都要是他,少一页都不行,大概是那种喜欢吧。”
“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是邻居,他母亲也是我母亲的师妹,所以算得上青梅竹马……唔,竹马竹马?总之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如果只是朋友的话,我们的感情大概会一直很好,因为他对朋友都很好,又礼貌又温柔,特别绅士,小学的时候就收到过好多情书,我也写过,只是没有署名,假装是替别人转交的,浑水摸鱼地送给他了,不过他大概认出我的字迹了,没有戳穿而已。”
“后来呢?”
“后来……他比我大两岁,所以早两年就毕业了,因为家里人工作调动的缘故,一起来了这里念初中,那时候网络通信还不算太发达,我们经常打电话。小学毕业之后我就连忙迁居到这里了,和他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差两个年级也没关系,初中部就在高中部的隔壁,每天为了等他多留四十分钟,和他一起放学回家。”
“不过这样的生活到我高一那年就结束了。我高一,他高三,他有了女朋友,所以每天和女朋友一起回家,跟我越来越疏远……但我太喜欢他了,他太好看了,没办法,我还是会忍不住偷偷跟踪他,调查他,在他家门口等他——他说我很奇怪,让我不要对其他人干同样的事,会被当成跟踪狂抓起来,我当然不会啦,只有他值得我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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