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前还不忘对我说:“裴老师,我等下把今天的菜单发给您,您看看中午想吃什么。”
我抬了抬眼皮,“你不是准备会议?还有空管饭?”
他拍着自己的脑门,替我带上了门。
陆召的办公室收拾的很干净,家具配色都是极简的黑白。办公桌上的文件也垒得整整齐齐,分门别类地放置。他一向爱干净,做事风格和他的性子一样,干净利落带着点冷调。
从前就是这样,我的桌子能乱成狗窝,腾不出一块写字的地儿,陆召的桌子总是干干净净。我有时桌上堆不下了,就扔到陆召的桌子上。陆召不会喊我理,他只会把我压在那堆我乱放的课本上,把我弄到求饶。
然后我就会为了自己的腰考虑,自觉地帮他重新收拾干净。
问就是:下次不敢了。
但……我记吃不记打……没几天就忘了,以至于不知道多少次,我捂着硌到发痛的腰,哭唧唧地求饶,“好哥哥,放过我这一回吧。”
结果适得其反,陆召疯得更过。
我惨得更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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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上午没有任何人打扰,时间过得飞快。等我再抬头,已是过了十二点。我去了趟卫生间,这里的无障碍设施大抵也是新装的,扶手全都崭新锃亮,没有任何使用的痕迹。
回去时洛丘河送了餐食过来,那打包袋上明晃晃印着隔壁五星酒店的名字。很显然,这一份午餐的价格在三位数。
倒不是惊讶陆召餐食的标准有多高,只是觉得好笑。
我们俩以前最穷的时候,买一个面包两个人啃。逢年过节我才舍得抠抠巴巴地买一块蛋糕,也是两个人分。不过陆召通常都不吃,我独占。
那个时候我们也舍不得开空调,那儿的电费贵得离谱,偏偏冬天又寒冷异常。我啃面包啃得浑身冷,洗完澡之后就跟树袋熊一样缠着陆召。我把头贴在他紧实的手臂上,呢喃:“陆召,以后我一定努力赚钱。”
“嗯?”他皱眉看我,像是不知道我又抽的哪门子疯。
“我养你。”我大言不惭地说,“我以后一定赚很多钱养你。”
“呵。”他冷笑了一声,用手往我头上一盖,将我压进被子里,显然是不想听我乱逼逼。
我握着他的手腕,“真的。我以后一定多赚钱,再不要不让你跟我过这么苦的日子了。”
陆召垂了点眼皮看我,嘴角崩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隔了好一会儿,我快睡着的时候,才沉着声说,“如果真的太辛苦,我可以……”
我将他抱得更紧,带着睡意的鼻音抢先说出一声,“不要。”
“你又知道我要说什么?”陆召的声音几乎贴着我的头皮。
“知道。”
我从没听陆召提起过家里的人和事,所以猜测陆召和家里不合。陆召这个人又独又倔,我不可能因为觉得苦,就让他向家里低头要钱。而我家境一般,能出国都是父母把家底掏空给我付的学费,还差点要把房子卖了,再管他们要生活费就太不像话了。
“没事的,也就今年课程重一点,熬过了就可以出去多打几份工了。”我拍了拍陆召的背,哄他道:“你别怕,我养的起你的。”
那人低笑一声,唇可能是落在了我的发顶,弄得那边有些痒。他说:“行,我等你养我。”
事实证明,陆召不是我养得起的人。
陆召一点左右才回到办公室,我正好在撑着扶手左右挪动身体解压,最近我痉挛频率变得有些高,转移的时候臀一抬,腿都要抖两下,脚又没力气,控制不住很容易打滑。索性就在轮椅上做这些。
我见他回来,也不继续了,准备重新投入工作,被他拉着轮椅扶手给拽了回去。
我瞪着他:“你干嘛?!”
“你就这样做解压的?”陆召好笑地看着我,“你这是敷衍我,还是敷衍你自己?”
“这样就够了。”我冷冷道。
他撑着扶手,弯低了腰,凑近了下来,“你真当我不懂?”见我变了脸色,他才站直了,“修然你啊……怎么老把我当傻子骗?”说着,他看了一眼沙发,“我抱你,还是你自己来?”
我自己转移到沙发上,抄着膝窝将两条腿叠放,然后扶着椅背的边缘慢慢侧躺下去,背对陆召。
那人从鼻腔哼笑出了一声气音,脚步响起,气息愈发的靠近我。本不想在意在又要干嘛,可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睁眼看去,就见他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个靠枕,垫在了我双膝之间。
我皱眉用眼神剜他,他装得无辜:“网上是这样说的,侧卧的时候得垫一下,防止膝盖碰伤。”
的确是,瘫痪后肌肉萎缩,膝盖骨会变得十分凸出,看上去仅是骨头上附着着一层薄薄的皮。交叠侧放的时候容易因无可避免的痉挛磕碰到,我自己不用眼睛去看就感觉不到腿上的动静,所以经常满腿淤青。
但我嘴硬,丢下一句,“不劳陆总费心,我还没那么脆。”就把脸重新埋向了沙发靠背。
“不闷呐?”陆召给我盖了条毯子,“小猫小狗才喜欢脸钻缝隙里睡。”
我咬着牙,告诉自己一定不能搭理陆召,一定不能!
好在陆召识相地闭了嘴,在那安静地吃饭。他动作放得很轻,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我躺着躺着有些犯困,也是前一阵在医院养出来的毛病,毕竟在医院那会儿除了吃喝睡没其他事,人被养得有些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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