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只剩下一条路,周先生按照冯小姐的意思,将黑锅自己背了,解除婚约,同时也惹了学政大人不喜。
时砚与梅老对视一眼,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人了,面上波澜不兴,手里的黑白子互博丝毫不乱,一副静观其变的样子。
时砚便用手指敲敲桌子提醒周先生。
“其实,这事儿还有个关键人物并未露面。”
周先生又不傻,只不过是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刺激到了,这会儿脑子清醒下来,一拍桌子:“对的,只要我先找到冯小姐说的那个男人,使其主动露出马脚,便可将我从中摘出。”
届时,他就成了受害者,选择权重新回到他手上。
时砚食指轻轻敲击桌面发出规则的声响,“依照周兄描述,那个男人出身应该不好,且是个打算走仕途之人,但科举之路并不顺畅,至少远不如你,年龄与你相差无几,算下来至多是个秀才。”
周先生靠着软枕补充:“按理说有担当的男人,这种事应该主动站出来,却躲在一个女人身后,要么那人心机城府极深,要么没有担当,是冯小姐看走眼了。我更倾向于前者。”
这话时砚是认同的,毕竟冯小姐能想出这般阴损的主意,也不是一般女子。
时砚:“如此,缩小范围,我让禾高的朋友私下打探,两日之内必有结果。”
殊不知,被两人认定为城府极深的男人,这会儿气的手都抖了。
“冯莲!我劝你适可而止,你和你表哥之间见不得人的私情那是你们二人之事,我是无意中发现的,也没卑鄙到拿你们这点儿狗屁倒灶之事做文章!你又何必咄咄逼人,拉上我做你们的挡箭牌!?
我是有求于学政大人,却不是要对你予取予求!要我做那活王八,想都不要想!我许某人不欠你的!”
被称为冯莲的女子淡定的很,慢悠悠的尝一口茶,轻声道:“那又如何?我能想办法将你推到叔父面前这便够了,不是吗?
等周思鸿那边主动退了亲,家里定然会觉得亏欠于我,那时我在叔父面前说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想以身相许,家里人势必瞧不上你身上只有一个童生功名,叔父自然会想法子扶你一把。
你放心,叔父好面子,为了不叫人说他苛待侄女,你日后的前程定然不会比周思鸿差的。”
许某人闻言面色奇怪的很:“假戏真做?你表哥待要如何?”
冯莲冷哼一声,放下茶杯,想说“这不是你该关心的!”又怕不说清楚,眼前的蠢货坏了她的计划,毕竟很多事还需要这个蠢货配合。
于是吐露了部分计划:“在你上进的这两年,表哥自然也会上进。”
表哥不过是为父守孝三年被耽搁了,年底出孝,明年便能参加乡试,那时你还是个小小的童生呢,有了扶不上墙的烂泥比较,家里自然会明白表哥有多优秀!
“届时我自有办法使家里放弃你我之间的婚事。”
说着冯莲便笑了起来:“你表现的好些,赢得了叔父的信任,届时叫叔父为你保一门合适的姻缘也不是难事,岂不是一举两得?”
冯莲没说的是,姑父年轻时其实瞧中的是母亲,可阴差阳错,母亲成了父亲的姨娘,而姑姑嫁给了姑父,为了弥补遗憾,姑父便给她与表哥定下了娃娃亲。后来姑父去世,表哥守孝三年,他们家也逐渐显出败落之势。
爹娘便不愿自己嫁到姑姑家,姑姑也因为早年之事不想让她做儿媳妇。但不论如何,她已经偷偷拿到了当初双方定亲的信物,只要自己与表哥心意相通,站在一处,谁反对都不成!
许某人眼眸一米,收起折扇,露出他那副足以迷倒无知少女的样貌,冯莲没瞧见他的神色,只听他咬着牙道:“我知道了,你叫我再想想。”
冯莲从容的很,她笃定这人会答应。
殊不知这人出来茶楼,甩掉跟踪他的人,大大方方取下帷帽,露出许老四的面容,雇了辆马车,直接往苗家赶。
而此时的苗家,时砚正和周先生拿着调查出来的资料,一个个从头到尾的研究对比,想找出那个藏在冯莲身后的男人呢,就被突然闯进来的许老四噼里啪啦的灌输了一大堆。
许老四一点儿隐瞒都没有,将他如何拿着方子接触学政大人娘家兄长,又通过此人接触他家子侄,又通过这些子侄,接触到了学政大人兄长家的孩子,冯莲便是其中之一。之后如何发现冯莲和她表哥有私情,如何被冯莲利用的,以及冯莲的谋算一点儿不藏私的说了个底儿掉。
说的那叫一个口干舌燥,索性抱着茶壶一口气下去了半壶茶,长长的吐口气,这才对时砚道:“那娘们儿自觉将所有人拿捏在手里,从不将我放在眼里,因此想不到你是我兄弟,更想不到周举人与你莫逆之交,狂妄的很呢!”
时砚和周先生对视一眼,虽然没想到他们要找的人竟然是许老四,但仔细一想,依照许老四能折腾的劲儿,搞出来这些事也不是没可能。
这人一来,事情便简单多了。
时砚抬眸问许老四:“你的意思呢?”
许老四打了个饱嗝儿,没筋骨一般躺在椅子上,半眯着眼揉肚子的样子,莫名让周先生觉得,他跟时砚有几分相似。
“那我便假戏真做了吧!”
许老四解释道:“跟那娘们儿比起来,咱们才是一家人,没得便宜了外人,我来是为了跟你们通个气儿,别站出来坏兄弟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