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自己还惊了一下,二十两银子买普通的五仁点心,粗粗算起来,怎么也得有十来筐子吧?放在自家这几口人身上,没日没夜的吃也吃不完!
这玩意儿一看就是谁家用来大宴宾客的,瞧那数量,人数可一点儿都不少。
现如今瞧着,可不就不少嘛!附近几条巷子的人家全部惊动了,好几百口人呢!
大孙子还感叹呢:“东家什么都知道,偏今儿跟住持有约,这么热闹的场面,不能露面,真是太可惜了!”
刘二伯没好气的拍了孙子后脑勺一巴掌:“蠢小子!”
既然东家把什么都想到了,偏还要避出去,那肯定有避出去的理由,你当谁都跟你似的,就好在人前显眼这一口呢?
事实上,时砚避出来的理由,还真没刘二伯想的那般复杂,他就是嫌麻烦。
今儿这一出,要是他不在家,刘二伯能两个时辰就将所有人都打发了,叫旁人挑不出半点儿理。
若是他在家,那上门的人摆出的肯定又是另一幅面孔。
附近几条巷子里,之前得罪他,看不起他,甚至与他交恶的人实在太多,那些人要是因为此事对他心存畏惧,今儿势必要上门巴结讨好,或者说探探他的口风。
要是来一两个也就罢了,问题的关键在于,之前许老五的为人实在过于窝囊,过于奇葩,明里暗里排挤他的不是一两人,单位是论巷子算的,经常一得罪就是一整条巷子。
今儿他不出面,往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也就是了。要是他真的出现,才是让旁人尴尬呢。
时砚这份心思怕是除了他自己无人能体会了,何大呼哧带喘的站在他跟前儿,激动的口沫横飞,恨不得直接扛起人就往城内跑。
“老大哎,今儿是什么大喜的日子,您还有心情和大和尚扯闲篇儿呢?!真是做梦都没敢想我何大还能有一读书人兄弟!
咱们兄弟刚开始听说县试案首是您的当口,都以为衙门搞错了,特意找相熟的人打听了一圈儿,才敢确定这个事实!
这不兄弟们立马就上家里贺喜去啦!结果在巷子口遇到刘二伯,他老人家说您今儿上山来了,又受他之托,特意接您回家呢!”
何大是镖局的人,也是之前经常和许老五在一起混的地痞之一,这会儿是真心为时砚感到高兴,恨不能现在就告诉周围所有人,他兄弟出息了!是个读书人了!
人心情一好,便觉得这回家的路都轻快了许多,往日里早就看腻歪的风景,今儿瞧在眼里,也有了别样的美感。
马车上,何大亲昵的抱着小宝,咧着一嘴大白牙,兴奋的嘱咐时砚:“往后老大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这米粉铺子就不能亲自出面了吧?
我瞧旁人家读书的老爷们穿着青布长衫,迈着八字步,手持素面折扇,整日里背着手在街上溜达,谁见了都要高看两眼。
闲来没事就读读书,举办个诗会,邀请三五好友一起喝喝茶也就是了。
米粉铺子的事儿,该找个人来帮您应对!童生老爷亲自下厨,可不是谁都有这个资格享受您亲自招待的!”
何大这番话虽然幼稚,但还真是提醒时砚了,他可没想把自个儿一辈子绑在灶台上不得动弹,所以培养接班人的事情迫在眉睫。
可这接班人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找,最起码天赋和人品各方面都要看得过去,这要求可一点儿都不低。
何大本来想说:“咱们镖局有的是人,看不上镖局的孩子,兄弟们家里孩子多的是,看上哪个老大你只管开口就是了,咱们兄弟谁跟谁呀!”
结果一听时砚那话,直接蔫了。
捏捏小宝的小手,嘿嘿一笑:“那兄弟们往后在外面跑,给您留意着,要是真遇上这样的苗子,就是偷也要给您把人偷来!”
时砚不客气的一脚过去:“怎么说话呢!”
可谁知,何大说话不好听,但人没过两天,转头还真给他偷回来一个半大孩子。
这人说是偷回来的那真是一点儿没错,时砚看着眼前瘦瘦小小,八九岁样子,一身破烂衣衫散发难闻味道,露在外面的双眼格外凶狠的孩子,牙疼的嘶了一声。
他不确定的指着眼前孩子问何大:“从上屋县偷回来的?”
何大嘿嘿一笑:“老大您不是让人去上屋县苗家那边儿盯着吗?咱们的人在回来的路上遇到这孩子。”
说着一巴掌拍在小孩儿背上,露出一丝得意:“这小子当时趁着兄弟们不注意,偷了架在火堆边儿上的一只鸡。
也不知这小子怎么折腾的,明明就是一只被烤的干巴巴的山鸡而已,到了这小子手里,随手在路边儿踩了些野草野果子涂涂抹抹的,那味道,真是~”
说着便没忍做出吸溜口水的动作,不好意思的对时砚道:“本来兄弟们是想教训教训这不学好的小子的,这不是……后来尝了这小子的手艺,就想起老大你说的要找个有天赋的孩子那事儿。
没忍住就给偷回来了……”
至于另一个条件,人品,何大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
依照老大的能耐,能降伏他们一群地痞流氓,对付一个屁大的孩子算什么?
不管你之前有品没品,只要到了老大手里,老大想你有品,你就得有品,何大对时砚就是这般自信!
时砚盯着眼前这孩子的双眼,从里面看出了一丝没来得及掩藏的算计和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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