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砚捏起地上的酒杯在鼻尖一闻,便知道里面没添加什么好东西,轻轻一挥手,一杯酒水全部洒在正在燃烧的火堆上,发出刺啦啦的声音。
这才淡定的回答杭云散:“我又没瞎,看到了。”
两人对面的宝音一点儿没有因为两人无礼的言行被激怒的迹象,反倒是像看两个不懂事的小辈一般,眼神里全都是包容和慈爱。
杭云散被这眼神恶心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在心里嘀咕:没激怒,有些可惜。
时砚倒不觉得可惜,反倒是对宝音的故事很有兴趣的样子,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晚辈洗耳恭听,您可以开始了。”
宝音哈哈一笑,对时砚的识时务非常满意,用一根纤长的手指指着时砚道:“你这性子,可比你爹讨喜,你爹若是面对如今这场景,指定要言攻击一拨,让自己心里痛快了才行,不像你小子,话少。”
时砚:“……”
杭云散:“……”
你怕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这不仅是误会,而是误会大了,见识过时砚毒蛇样子的杭云散,只要稍一回想,便忍不住打个寒战。
宝音志得意满,踌躇满志,没注意到时砚和杭云散的不对劲儿,仰起脖子一口酒下肚,笑起来还是北地第一美人儿的样子:“阿砚,若不是你爹发现我身上的不妥之处,甚至试图追究我的来历。
若不是你的突然出现,先后拿下了魔教和南方武林,坏了我的计划,我也不会这般快回到北地。
至少在回来之前,定然要拿回点儿什么才是。
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你们两人主动送上门,也算是弥补我之前辛辛苦苦几十年布局的损失了。”
时砚还很在意细节的追问:“我之前在石门镇附近见了不少关于天魔族留下的痕迹,其中便有一副壁画,上面所绘之人的穿着和你们现在的有七八分相似。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您能否为小侄解惑?”
宝音很畅快的笑了一声,手指一指时砚的鼻尖道:“你和你爹一样,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儿,果然瞒不住你。
没错,最开始的天魔教,便是从我折仙族中分离出去的,他们不守族规,想和外面那些低贱凡人相交,甚至向往他们的生活方式,自甘下贱!”
时砚:“……”
杭云散:“……”
已经顾不上惊讶魔教和宝音一族的渊源了,两人心里只有一句话:这得多自恋,才能真将自己当成神仙啊?
杭云散直接道:“莫不是给自己取了个折仙的名儿,便真将自己当成神仙了吧?”
宝音冷哼一声,扔了手中的酒杯,酒杯咕噜噜滚到杭云散脚边,被杭云散毫不客气的一脚踢回宝音那里,这才听宝音道:“神仙算什么?知道你们这些人追捧的,向往的,求而不得的折仙心法是从哪里来的吗?
便是随着天魔族人进入你们中原而流传出去的。
那原本是我折仙一族人人皆可修炼,用来强身健体的功法罢了,是天魔族那群叛徒,将我族的功法带去中原。”
关于这点,时砚是早有猜测,便是宗持仙,在接触了几年下来,心里也有了预料,真正震惊的,大概便只有杭云散了。
一来震惊于他们魔教的老祖宗,竟然和宝音的老祖宗是一家。
二来震惊于,成就了武林第一高手宗持仙的折仙心法,竟然只是人家强身健体的基本功法。
不过转头一瞧,他时砚爸爸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这就让他很有安全感,亲自感受到这女人的邪气后,杭云散已经没了当初一定要亲自报仇的执著,骨灰能被时砚爸爸带回去和家人安葬,已经是他最后的遗愿了。
时砚一点儿都没被影响,一副完全被对方的说法吸引了全部心神的样子,追问道:“那您之所以出山,便是要拨乱反正吗?”
宝音被时砚的用词取悦到了,很是开心的笑了一场,这才施舍般的回答时砚:“自然,既然他们放弃了我折仙族高贵的身份,却还妄想拥有我折仙族的天赋,自然要受到惩罚!”
说到这里,宝音便更加愉悦了:“祖先保佑,那群叛徒离了我们折仙族的聚居地,和凡夫俗子打成一片,果然失去了祖先的宠爱,一个个也沦为凡夫俗子,没有了生来高人一等的天赋,强身健体的折仙功法,在他们身上的作用也微乎其微。
一代代下来,时至今日,折仙族内人人可用的折仙功法,对魔教之人而言,却宛如催命的毒药,练的人无不走火入魔,无一人落得好下场。
到了近几代,折仙功法在魔教已然成了一个禁忌,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和来历。
真是最好的报应了!
不过这些怎么能够呢?族内决定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便派我出来行走,果然,不管是那老皇帝还是杭远圣,都愚不可及,只要我稍微放出一点儿诱饵,便互相争斗起来,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时砚眼眸微眯,对宝音的报应说不置可否,反倒是对宗持仙练了那功法,最后有走火入魔趋向的事有了一个大致猜测。
本来还以为在宝音这里能得到一些线索,不过瞧这位自恋的劲儿,想来是从没用脑子想过其中的问题。
杭云散又是一惊,万万没想到,江湖中传的神乎其神的折仙心法,跟他们魔教记载中,那场集体大规模走过入魔事件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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