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回来时一副累惨了的样子,杜母喝着茶慢悠悠道:“阿滟你没瞧见,那土地庙里人多的哟,转个身都困难,娘和你爹要不是紧挨着,差点儿就要被挤散了。
我们本以为土地庙是有什么法会呢,结果一打听,全是家里有考生的,不管哪路神仙,先拜了再说。”
识滟心说,这和病急乱投医也差不了多少,再说临时抱佛脚到底有没有用,大家心里一清二楚,只不过求个心安而已。
识滟边听杜母说话,边吩咐张婶儿上菜,顺便将手里的话本翻到最后一页,欣赏完又一个傻逼书生写的傻逼故事,兀自将自己给逗乐了。
杜父瞧见识滟这淡定样儿就奇怪:“阿滟,平日里你哥于读书上稍有松懈你就引经据典将他骂的面红耳赤羞愧不已。
怎的到了这时候,你反倒一点儿不急了。”
识滟合上书,慢悠悠的扶着杜母往饭桌边走:“当然是我相信大哥啊!”
杜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实话:“哎,爹也跟你透个底,上上次,大概五六年前吧,你大哥参加童生试,从县试到府试,那是倒霉了一路,什么喝水拉肚子,走路平地摔,就没顺利过。
上次院试也是,听着就揪心的厉害。
原本爹是没放在心上,次数一多,难免多担忧几分,你大哥于科考一事上,大约就是倒霉透顶的命……”
识滟给杜父用公筷夹了他爱吃的凉拌菜,淡定道:“我不是给他准备了幸运符吗?还有何可担忧的?”
本来只有一点担忧,被识滟这么一说,想起那跟玩儿似的幸运符,夫妻二人更担忧了。
不过两人也没担忧多久,正吃饭呢,挺着大肚子的王小花拎着一篮子白面馒头就上识滟家来了。
闲着也是闲着,就当给杜父杜母转移注意力了,识滟就让张叔将人引进来。
这人的脸皮是真厚,之前闹出了那样的事,这会儿上识滟家来,表现的就跟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让识滟不由想起一句话: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王小花深得其中之精髓。
但这次瞧着,王小花显然是成长了不少,至少学会了礼尚往来,还知道不能空手上杜家来,见着杜家人,说话也不直来直去,什么都没脑子往外说。
杜父杜母折腾了一天,不耐烦应付王小花,两人吃完饭相协去休息,留下识滟和王小花在客厅相对而坐。
王小花摸着肚子对识滟道:“今儿家里不忙,店里有仕仁就够了,我特意来找你说说话,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来找你了,只是一直抽不开身。”
识滟没说话,学会委婉的王小花让她稍感讶异,不过也仅仅如此了,想听听她今日来所为何事。
“现在想想你当初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可笑我被猪油蒙了心,看不清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但凡不顺着我心意的话都听不进去,被家里人和陈家人联手糊弄,着实可笑。
我现在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了,走在村里,所有人都对我指指点点,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竹篮打水一场空,我才知道在我洋洋得意之时,所有人都将我当个笑话一般看待。”
识滟算是看出来了,王小花就是想找人说说话,结果人缘不行,村里的姑娘几乎被她得罪光了,剩下一个识滟,还是塑料姐妹。
识滟翻开新一本话本,一心二用,安心当一个听众。
就听王小花继续道:“仕仁到了年纪想娶媳妇儿成家立业,陈家父母心里只有大儿子陈仕美,压着手里的银钱不给置办聘礼。
刚好遇到这么一个机会,索性半推半就的应下,陈家那边儿允诺,他娶了我就分家,还能得一笔分家费,顺便将府城的铺子给我们盘下来,让我们夫妻二人做点小生意养活自己。
我和他也算是半斤八两,凑在一起过日子,谁都不嫌弃谁,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识滟能听出王小花是彻底对陈仕美死心了,现实就是这般残酷,才短短一年时间,就让不知天高地厚的王小花学会了面对现实。
这样也挺好。
王小花从篮子里翻出一包零零碎碎的银子,其中还有两串铜钱,在桌子上哗啦作响。
“我们手头只有这么多,先还你这些,现在我们那间食肆生意还不错,回头有钱了慢慢还你”王小花道“还有,谢谢你阿滟,在我所遇见的人之中,你是唯一一个真心待我之人。”
识滟让人包了一包点心让王小花带回去,就是正常亲戚上门的礼节,意思很简单,算是默认两家往后可以重新走动。王小花很开心,扶着肚子红了眼眶。
送走王小花,很快杜识有就从贡院出来了,杜父和张叔去贡院门口接的人,人回来的时候狼狈极了。
是被张叔背进门的,见到识滟,杜识有眼眶通红,一手捏着装了幸运符的荷包,一手握住识滟手臂,挣扎着说了一句:“阿妹,呜呜呜,你这幸运符真是太有用了,大哥太感动了!”
说完人就晕了过去。
家里一阵兵荒马乱,识滟上前一瞧,不过是连累带饿,精神突然放松,昏睡过去,等睡醒吃饱,自然无事。
但这话没人信,大夫来瞧过,说了和识滟相差无几的话,杜家夫妻才放心下。
杜父这才想起问识滟:“阿滟,你何时学的诊脉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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