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砚投给舅舅一个怜悯的小眼神,在对方没看明白前,迅速切换成满是鼓励意味的神色,做了个嘴型:“好好干!”
时砚指的这条路非常巧妙的路过住持的院子外,平时根本没什么人会从这里路过。
地势比住持院子稍高,成年人站在院子外的小道上,刚好有一个脑袋的高度能看清院子里发生的一切。
但从院子里,却发现不了外面的情形。
两人若是想要进去,只需要轻轻一跃,跳上墙头,落地时院子里还有几颗高大的树木作为遮掩,简直是最佳藏身之地。
清幽是清幽了,非常符合住持世外高人的形象,院门一关,远离尘嚣,没什么人打扰,想做点儿什么不了描述的事也方便。
如果没有后山被时砚发现的这条无人使用过的小道儿的话。
程立雪抱着时砚一个起跳,两人非常轻巧的落在院中大树上,落地的声音,轻的仿若一根羽毛随风飘落似的,树木根本没感受到身上多了两个人。
时砚对舅舅的功夫有了大概了解。
程立雪刚想快速带时砚落在地上,结果一转头,透过隐隐绰绰的树叶,就见本来应该在谈论佛法的两个人,正在进行一些不太友好的交流。
二公主主动上前拉住明光的手,明光一个常年吃斋念佛的大和尚,力气小,推了一下,竟然没推开!
程立雪看到了,时砚显然也看到了。
明显感受到身边人的气息乱了一拍,又很快调整过来。
这临场应变的能力,绝对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历练出来的。
程立雪给时砚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两人静悄悄的蹲在树上一动不动,路过的飞鸟将程立雪当成树杈,在上面歇脚,很快又离开。
两人很自然的听到了下面这双明显存在不正常关系的男女对话。
住持:“殿下,多年过去,您每年来寺里小住几日,每每见到您看贫僧恍若陌生人的眼神,贫僧私以为,您早就将当年的错误放下了。
为何时至今日,您还要执迷不悟?”
二公主典型的见色起意:“放下?本殿下这些年是放下了,但现在又想拿起来,不行吗?你一个犯了色戒,欺师灭祖,将来要下无间地狱受刀山油锅之苦的和尚,有何资格来劝本宫放下?”
住持声音里满是疲惫:“殿下,当年之事,是贫僧之过,抵挡不住红颜枯骨之引诱,是贫僧修行不够,心存怨气之故。
贫僧早年从师父手里接手万佛寺后,心存不甘,勘不破业障,怨气丛生,以至于走上歧路,误了女施主,只望女施主后半生能平安顺遂,贫僧愿在佛前日日为女施主焚香祷告。”
二公主冷哼:“怨气?你冯子须出生名门,自小师从大德高僧,要什么有什么,受天下人敬重,寺庙里的的富贵不比我公主府差,还有何怨气?少拿这些鬼话来糊弄我!”
住持幽幽道:“殿下,贫僧出家时只有六岁,想不想当和尚,愿不愿意从此青灯古佛过一生,从未有人问过贫僧的意愿,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师父他老人家说我有修佛的天赋,父亲大概是看我身体实在孱弱,上了战场也是早死的命,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就决定了我这一生命运。
前头有师父引导压制,我自然能顺顺利利的长大,后来师父他老人家不在了,我堪不破的七情六欲占据了上风,忘却了佛祖,以至于犯下大错,实在不该。
好在这些年,贫僧日日诵经祈福,向佛祖忏悔,终究是走出来了,唯愿施主您也能忘掉过去。”
二公主冷嘲热讽:“前边儿还亲亲热热叫人家殿下,现在就成冷冰冰的女施主了?大师您这七情六欲,可真够收放自如的,哼!”
住持声音严厉了许多:“殿下,贫僧本以为这件事十几年前就结束了,当时贫僧犯下大错,为了弥补您,利用师父留下的人脉,给您求得了富庶的封地算作补偿。
从此你我二人尘归尘,路归路,互不相干!
您也休要胡搅蛮缠,本朝还从未有公主成婚后,陛下重新赏赐封地之事,那块儿封地让您在京中风风光光这么多年,您该知足了!”
二公主彻底冷了脸:“若是本宫不想知足呢?”
住持也寒着声道:“殿下,您不会觉得出家人就都是傻子吧?当年之事,本就是你情我愿,我可有强迫于你?是您主动送上门来,说了暧昧不清的话,才有了后来发生的事吧?
否则我一个从不踏出山门一步的和尚,上哪儿去结实高高在上的公主?说出去谁信?
您是身份尊贵,可我明光也不是寂寂无名之辈,事情闹开以后,明光是要身败名裂,可我独身一人,承受的住!倒是殿下您要想好,丈夫儿子都不想要了吗?
程将军与贫僧本是旧相识,他的人品如何,贫僧比你清楚,您最好想清楚再开口!
今日不管您想从我这里得到了什么,都是妄想!”
二公主冷笑一声,转身离开:“好你个冯子须,但愿你将来还能这般硬气的与本宫说话!”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时砚,被过度冷静的程立雪抱着悄无声息的来,又静悄悄的离开。
时砚看着舅舅冷静到没表情的脸色,不知道这人心里在想什么,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任何时候都非常细心的人,这人将时砚送回院子,临走前,还能细心嘱咐时砚:“方才我们看到的一切,不能跟任何人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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