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珂讲完,房间里安静得吓人,没有任何人敢有动作,静立如同雕塑。
一口气讲完,裴珂平静了下心神,好像说得太过了。
大概他没将对方完全当成陌生的同行,他太了解对方了,所以还保持着那种熟悉的交流模式,没有太远的距离。
他深呼吸一口。
“如果这件事不是你安排的,那我原谅你,但你最好赶紧撤出项目。”
说罢再也不管宁丞远,径直离去。
裴珂在车中揉着额角,也不知宁丞远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
以自己现在的位置,怎么可能会同意带累赘,即便退一步说,他没发脾气,看在同宁丞远过往的感情上勉强同意,但这种安排一点都不合理。
因为他们有感情纠葛,在合作中间共同出席酒席,共同应酬谈判,一定会发生许多故事,这难道不会耽误整个商业活动?
宁丞远现在全部身心都应该投入到事业中。
已经基础不好,资质在众兄弟中落后,绝不能再耽误其他精力,他已经踏入职场,不再是学生了。
如果是宁丞远安排的,那只能说他不顾全大局,眼界太浅。
如果是其他人导致这一结果,那这项合作,可能另有深意。
裴珂不想趟这浑水,即便往后项目跟这次一样再难得,也绝不沾一点关系。
他看了眼手上腕表的时间,抬气头时正与前方的年轻司机在后视镜中眼神交汇。
裴珂不着痕迹地收紧了下眼眶。
对方连忙收回视线专心开车。
裴珂保持着盯人的视线,他这股凝视对方应该能感受到,不一会儿司机的额角流下了汗珠。
见警示的目的已达到,裴珂便没有再开口。
直到到了目的地,准备下车时,司机帮他将门打开,出乎意料地出声。
“您为什么……不换掉我?”
裴珂动作一顿,阖上笔电:“我不想向陆夫人发出不友好的信号,突然换人可能会导致她多想,我对自己的行为问心无愧,而且,不是你也会有别人不是吗?”
他下车拍了下司机的肩膀,投去没有什么表情的一瞥,向前走去。
五天后,从法西兰回来的裴珂直奔约定地点,见到傅深亭后由衷地展露-出一个笑容。
“生日快乐,礼物我亲手选的,看看是否喜欢。”
“看来工作上很顺利,还有空去逛街。”男人靠在古典风格的拱形靠背上,直接拆开礼物,发出一声并不昂扬的“噢”,一下就能听出情绪。
“我在国外可找不到中式的礼物。”裴珂顺着他的手拿过礼盒,将那条缀着钻石的靛蓝色缎面领带拆下来,搁到傅深亭衣领处。
“戴着它,展示给所有人。”
傅深亭浅笑着看他,将手拉下来,将领带放回去,丢给身后的人。
“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当然不可能,裴珂哪有那种心思,他只是在完美地扮演着一个合格男友应该做的,包括这种想要表示所属权的心理。
他也不是没爱过,如今只是去模仿恋爱中应有的模样。
他没能力再爱了。
所以面对这样的问题,裴珂只笑了一下:“听说这处私房菜每天只供两桌。”
“对,曾经宫廷御厨的传人,做得都是京城的宫廷菜。”
“在京城呆了那么久,还没吃够北方菜?”
“以后就不常吃了。”
裴珂敏感地抓住重点,挑眉用眼神询问,就见对方慢吞吞地点了下头,手指触摸着鹿角的金筷搁。
“她怀上孕了,就回来了。”
裴珂看着菜不断地端上,漫不经心:“那傅夫人如今在……”
“她在京城,你要求的我做到了。”
距离裴珂说对方等自己妻子怀孕后再提这件事胜算还能大点,已经过去了八个月。
他回海城已经过去半年,虽然这其中也见过两面,但都相当短暂。
裴珂回忆起这些,突然勾起唇:“那恭喜你,总归是个好消息。”
“所以,你也会给我一个好消息吗?”傅深亭伸手抚了下裴珂的眼尾,看着那里出神,想在回忆什么。
裴珂无法拒绝,他离不开这个男人的帮助,他握住对方的手:“我能问一个问题吗?我曾经以为你想要的是身体的欢愉,但后来明显我错了。”
能等这样久,却保持着联系,不像是只为这一个目的。
那晚直接用利益让他同意,就可以当场得到。
傅深亭笑容温和,将手收回:“第一次见你我二十九岁,如今三十二了,时间过得很快的阿珂,等你到这个年龄就会发现,身体的满足想得到很容易,但精神的荒芜很难弥补。”
裴珂似懂非懂,他们之间的交往不能算恋爱,傅深亭三十岁想要爱情,这话说出来他也不信。
“你觉得我们之间的交往能带来你想要的东西?”他怀疑。
傅深亭见他这副神情,笑出声:“年龄不同是很难理解,人是需要情绪依赖的,不可能永远孤独。”
菜已经上齐,裴珂若有所思地提筷。
倘若在这商场,结婚只是联姻,夫妻间全是利益,朋友也需要考虑身份地位才能结识,稍有不慎就有人退场,那的确很难有精神寄托。
会像一座孤岛吗?
--